可惜的是,她都这么坦诚了,齐述却不明白。
他看着面无表情的林晓,脸上的关怀转变成似懂非懂的迷茫。
林晓好像成竹在胸,并不意外自己精神状态堪忧的事实。
可是……
“一个人?”
齐述惊疑地目光在林晓和地上的杂志上来回停留。
林晓这种平静但明显疯了的情况……
书里没提过啊。
如果是一个人,那前面阿双和林晓的切换,不就是在自己演自己吗?
……是个狠人。
硬生生把重生的记忆剥离开。
难怪林晓越来越呆。
阿双越来越疯。
一个人哪承受得住那么多情绪?
为了不崩溃,林晓的大脑下意识里,已经帮她过滤掉了很多感情。
但不是没有。
只是被强行忽略了而已。
而这些,齐述还不需要知道。
林晓见他沉默,主动开口追问,“你还觉得我有病吗?”
齐述纠结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迟疑着点头,又在林晓的注视下缓慢摇头。
搞来搞去,原来没弄清缘由的是自己。
林晓摆明了就是在装睡,他非要给人强制唤醒。
这下好了,人家‘起床气’犯了。
现在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掂量的意味。
齐述觉得她可能在想,埋哪里比较合适?
他本来是想帮忙解决问题,但现在林晓越来越冷的表情告诉他——
他成为了新问题。
想虽这么想,但他先是露出愧疚的神色,“抱歉,是我妄下断言了。”
接着他如释重负地道,“你没事就好,是我担心则乱。”
“我怕你会陷入我之前的状态,生出厌世的念头,才……”
在他的解释中,林晓冰冷的双眸逐渐回温。
齐述以为她会像他一样脆弱抑郁,最终寻死?
瞧不起谁呢?
就算她可耻地逃避了,但阿双该做的事一件都没落。
……那都是她。
对眼前的齐述,林晓突然感觉有些棘手。
就算他今天没有直白地给林晓下‘解离症’的诊断通知,其实林晓也逃避不了多久了。
从阿双能带着理智出现,并且接管身体的次数越来越多开始。
她其实已经逐渐消化掉那些记忆。
她也知道只要她还没有释怀,迟早有一天她会找到齐述对质。
只是太仓促了。
仓促到让她免不了有些埋怨齐述。
为什么非要寻根究底呢?
为什么……
非要她清醒过来,重新审判他?
既然都想了起来,她就需要重新确定,齐述是否还在她的报复对象中。
没想到齐述理解错了她沉默的意义。
以为她在生气,齐述讪讪夸道,“你还挺有表演天赋的。”
疯是疯了点,但人至少是清醒的。
林晓冷笑一声,终于开口,“其实有病的是你。”
齐述:……
他将地上的杂志收起来,假装听不懂自己在挨骂,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就有病啊,不过快好了。”
娘胎带出来的体弱,让他喝了多少药!
都是林晓盯着灌的,她还能不知道吗?
林晓这回眼神转为探究。
上辈子齐述身体在和她结婚以后也变好了,但是有点像强逼出来的。
跟现在这种细水长流似的逐渐转好,还是有区别的。
要么是假病,要么是真有鬼。
如果二者都不是,那眼前这个齐述,必然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
林晓仔细分辨齐述的表情,才慢悠悠问道,“你真的是齐述吗?”
齐述瞪大眼,不知道林晓问这个的意义何在。
他不是齐述,还能是谁?
潜伏在群众里,顶替身份的间谍吗?
齐述呆愣住,但林晓可没有。
她反客为主地满脸正义道,“我现在怀疑你的身份,所以……”
林晓欺身上前,大力出奇迹地将齐述推坐到地上,减轻缓冲后,又把人直挺挺按倒在身后的小坡。
伴随她动作的,是一个不太真诚的道歉。
“不好意思,我也冒犯一下。”
话音落下,她的手直截了当地扒开了齐述身上的大衣。
膝盖顶住齐述的手后,又继续肆意妄为的举止。
在齐述惊恐的目光里,林晓接连掀开了他的两件毛衣和贴身衬衣。
……还挺保暖。
连扒四层皮后,在齐述的羞耻中,她看着齐述腰间的疤痕陷入沉思。
“你在干什么?!”
齐述匪夷所思,并且在回过神后开始了剧烈挣扎。
这彪悍的作风,超出了他能接受的范围。
林晓力气很大,被她用膝盖用力压住的手都有些发麻。
于是齐述只好继续惊疑不定地推拒,“林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怀疑他,就要扒他衣服?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不曾想林晓根本不搭理他,反而愈演愈烈。
她眼神坚定,好似下了某种决心。
接着她的手径直按向那道浅淡的疤痕,并验证一般在周边的皮肤上都按了一圈。
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
齐述连声惊呼“住手”。
但除了助长林晓的嚣张气焰外,没有任何成效。
结束后,她心满意足地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刚刚不小心撞倒的自行车扶正。
前世结婚当天,因为村里人闹婚,推搡中无意让她见着了齐述腰上这道疤。
虽不知由来,但和现在看到的别无二样。
林晓可以确定,如假包换的齐述,不会错了。
人没换,但行为和性格完全不一样。
病是真的,人也不假。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
恶鬼已除!
她能听到心声,也是因为恶鬼作祟。
恶鬼被她驱散,所以看到的黑线白光,听到的心声也跟着烟消云散。
就算齐述不信,但也绝不会是她的幻觉和妄想。
上辈子在精神病院待太久了……
所以她无比清楚,她只是精神轻微错乱,不会严重到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脑子完全清醒的林晓,再次否定了齐述此前科学的解释。
什么心理问题,都不过是被邪气引诱罢了。
上辈子他没坚持住,所以让发臭的灵魂占据了躯壳。
这辈子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她的功劳!
她只是从前不敢确认,齐述真的从本质上就是个好人。
可惜她知道地太晚了。
如果上辈子也是他,或许就不会走向那样的结局。
就算再不情愿,林晓也必须承认——
她有点嫉妒这辈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