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携红拂女连夜赶至善阳,针对奚宗主最新提供大杀器、以及边境新布防,进行多方面全方位推演。
这是奚宗主和李靖的单独会谈,无一人在场。红拂女与侯希白各自把守在门外,屋顶还有金雕“天霸”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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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李靖气息陡然变得紊乱,离去的脚步逐渐迟疑。
奚宗主也是无奈:“有话直说。你我之间若不能坦诚相见,如何应付风云万变的天下大势?”
李靖倏地回首,垂眼躬身道:“靖有谏言。”
奚宗主快步上前,托住李靖的胳膊,“谏吧谏吧,我听着呢。”
李靖不肯起身,硬是保持着上半身半伏下的姿态,恭声道:“属下此次赶回善阳,浮光掠影间各位同仁无不摩拳擦掌。药师斗胆一问,大家是否盼着宗主早日称帝?”
奚宗主放下托住李靖的手掌,颔首欣然道:“很敏锐。”
李靖身形再压低,语速平静且缓慢:“宗主最早定边城发展策略,高筑墙、广积粮,此六字实乃真言,边城得以固若金汤。今李靖再献一策,正是宗主此前一直未说出口的话——缓称帝!”
奚宗主长身玉立,负手轻笑:“展开说说。”
李靖有一瞬间的气息阻滞,沉默片刻,他娓娓道:“宗主女子之身,既是弱势,善加利用未必不能变成优势。”
“中原群雄割据,各大势力内斗不止,百姓民不聊生。所有割据势力,没有一方敢轻言攻打北境,一是宗主戍边保民,抵御外敌,让群雄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失去民心。”
“二来,宗主身为大宗师,各方势力不敢轻易招惹。”
奚宗主了然,李靖所说不只是大宗师,更有性别。
女子之身,奚宗主只要不称帝,各方势力容易心生幻想,对北方的政策就会优先考虑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靖抬头,眼眸精光闪动,一览无余摊开在奚宗主面前。
“缓称帝,此局面不管其他势力愿意与否,他们都得被迫维持,边城可持续积攒力量。”李靖一脸慎重,“总有势力忍不住称臣突厥,总有势力没法眼睁睁看宗主日益壮大,总有势力会忍不住谋划北境……到那时……”
宗主名正言顺插手中原。
李靖再度拱手,“宗主,和氏璧您得亲自去取。”
“哈哈哈……”
奚宗主乐不可支,真气运行硬生生扶起李靖。
奚宗主感叹万千:“本来以为说这话的要么郭子升,要么从隋帝死亡阴影走出来的高弘德。没想到是你李药师。”
“好!说得好!”总算有人眼见泼天富贵,依然保持冷静。奚宗主痛快允诺,“高筑墙、广积粮、缓称帝。放心,药师谏言我一定照做。”
“李某贺宗主此行得偿所愿。”
“本座祝药师壮志得酬,一展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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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奚宗主为何高兴?
李靖军事才能闪耀古今,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他为人守正自保。
正史线上,为什么只堪猛将的尉迟敬德,凌烟阁排名在打下大半江山的李靖之上?
答案是玄武门之变。
相比尉迟敬德亲自策划参与,相比李渊禁军统领都愿意帮着李世民调头攻打太子长林军,李靖的选择是两不相帮、明哲保身。
如今,这位以自保为己任的军神,他要谏言。
奚名茗一颗老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蛋蛋,我一普通人,这怎么突然……人格魅力暴涨?】
李靖啊,给李世民做臣子,外出尽打神仙战,回到长安立即关门当起泥菩萨,从不做职责以外的丁点事情。
再看看眼下。
奚宗主的创业伙伴们,被称帝刺激得群情鼎沸……李靖冒着得罪所有同仁的风险,冒着得罪奚宗主本人的风险,强势谏言——暂时别称帝!
这还是李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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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弹系统这个世界躺得相当平整:【哦,因为宿主站在巨人肩膀上。】
别管真相如何,反正系统所说,才是宿主内心真实想法。
奚宗主难得自信一次:【别管站在谁的肩膀,反正我做到了小李子也没做成的事,对吧?】
【想当初,某人自称“天可汗”粉,见到十来岁的李世民像看到稀世文物……种种另眼相看,被人一个照面瞧得分明。】
【我现在依然当他稀世文物。】
【宿主,你是不是没一点儿自觉?宿主是整个北境的实权统治者,是堂堂大宗师……权力让人魅力非凡。同样一句话,普通人说出口,和奚宗主说出口,那能一样?】
该说不说,在原世界,它家宿主前半生与命运做抗争,后半生深陷悔恨不能自拔。唉,没办法,哪任宿主也没法摆脱原世界的影响。
噫?它还有过其他宿主吗?
无所谓啦。
说回影响,就像宿主形容高弘德,他受限教育,再刻骨的仇恨也不能对杨广举起屠刀。
宿主也一样。
第一世的失败,造成的后果太过惨烈,迫使她没法高看自己。
也就经历过与秦家人一世陪伴,终于不那么厌世。
【宿主,想想李靖遇到你之前过的什么日子?】
【宿主说过,李靖出身显赫,年少时不仅他那名将舅舅,大人物如杨素、牛弘,也对他赞赏有加。可那又如何呢?依然蹉跎半生,四十多岁没有得到重用。】
【遇到宿主后呢?武功进步神速不值一提,宿主对他委以重任,命他担任抵御突厥最高指挥官。天下人忠义难两全,宿主既成全他作为大隋臣工的臣节,也给他尽情发挥的舞台。】
【那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马给马,新型武器层出不穷,信之任之。】
【哪怕娶了个出自唐国公供奉的老婆,宿主还帮忙把人情招揽到身上,不让他有丁点后顾之忧。】
蘑菇弹系统真没看出自家宿主哪里普通。
开玩笑,哪怕它残疾得彻底,核心完全不能访问……可能完成隐藏任务的宿主,反正普通不了。
宿主非自认普通,系统能怎么办?
蘑菇弹道:【宿主再是普通人,再自认毫无政治天赋,可你有丰富的素材库,哪怕抄作业,也能抄个大差不差。】
奚宗主:……
【行了行了,现在的我于北境,等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迫于压力吹彩虹屁的人够多了,不用再加一个你,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