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内心实则有着诡异的……乐意,不管暗自愿意还是不愿意承认,被个小女子统领总归别别扭扭。
也就奚宗主实在天纵奇才,还是堂堂大宗师,边城她一家独大,大家自然而然效力奚宗主麾下,谁也别笑话谁。
李靖、尉迟敬德和高弘德等少数几人不那么好接受。
李世民真能继承奚宗主志向,一心为天下万民考虑吗?还是最后落得如同李渊、杨广之流,一朝得势犹如小人得志?
尉迟敬德总藏不住话:“李小子倒没那么小人,可我心里就是不得劲。宗主身为女子怎么了?归附女子很丢人吗?宗主那是普通人吗?”
别看窦建德问的是继承人,他真正打心底介意是归附女子。
这才试探性提出继承人。
奚宗主如果是男子,年纪轻轻依然会被追问继承人。可情况会格外不同,提问之人更希望往后宫塞人,以谋未来利益。
不像现在,试探不恶心人膈应人。
偏偏宗主无法有后。
宗主不知道吗?
她知道,她只是不忍以天下百姓的牺牲,来成全她的王道霸业。
尉迟敬德恨恨道:“宗主就该生个女娃,咱们带着太子把这些势力彻底打穿。”
高弘德一甩棉布衣袖,恶狠狠瞪过去:“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那是宗主愿意的吗?啊!”
李靖抹了把脸,心酸开口:“别吵了。既是宗主的意愿,我们好好盯着李世民便是,第三代尤有可为。宗主有没有说何时前往长安接太子?”
他刚才情绪太过激烈,一时没注意宗主后面说了什么。
尉迟敬德没精打采道:“接什么接?宗主说她会对全天下公开发诏令。至于李世民愿不愿过来,能不能带着李元吉来善阳受审,以及有没有带上他的天策上将府所有属官,那是他的选择。”
李世民不来,或者没有带够奚宗主想要的人,他不仅这个太子做不了,命也留不下来。
端看李世民要不要参与这场豪赌。
他不赌,奚宗主难不成还找不出一个合适身份的太子?
只是没立李世民那么划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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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当然敢赌。
房玄龄极力劝阻,“奚宗主年纪轻轻,比王爷还年轻一岁,凭什么让位王爷?北方这是公然挑拨王爷与皇上,挑拨李唐皇室。”
李世民眼睛落在一旁杜克明折断的手指,忍不住惨笑:“我和父皇,早已不需要外人挑拨。”
长孙无忌接触过奚宗主,印象最深刻莫过于她的说一不二:“诏令已发,难道奚宗主还能反悔?”
房玄龄依然不同意:“奚宗主公开发诏令,这一路必然危机重重。她如果真想王爷这位弟子做继承人,何不偷偷来信,接走王爷再发诏令?”
说完房玄龄也察觉这话不地道。
皇帝是王爷亲父,事涉皇权尚且你死我活。
北国,那是比李唐王朝更大的势力。
奚宗主诏令能够公布天下,证明内部至少公开讨论过,哪怕只是赌一种可能性……别说王爷心动,整个天策上将府谁人不心动?
做李唐王朝一名不受皇帝待见的王爷属官,还是做中原最大势力的太子,这压根不是选择题。
杜克明沉思道:“问题关键在大宗师是否有后。如果存在有后可能,王爷此行十死无生;大宗师无后,我等进入北境,自此海阔天空。”
“我信师父!”李世民决然起身:“师父从来大道行直,如果我没有能耐走到她面前,也不配做她的继承人,更得不到边城军的认可。”
师父与父皇截然不同。
师父可能有许多想做的事,想改变许多陈规陋习,可师父本身并不追逐权利。
你在师父身上,完全看不到她对权力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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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咱们不能看人说什么,而看他怎么做。
你别看李世民嘴里说他无条件相信奚宗主,可转头把手下的徐世绩安插到太原,一并缉拿李元吉;再遣段志玄、薛万均驻守洛阳。
奚宗主问罪李元吉在前,发布诏令在后,李唐王朝内部势力已然明牌,无人阻止李世民调兵遣将。
李唐王朝的创业伙伴们,只要不是李渊和李建成本人,无不希望奚宗主这道诏令是真的。
哪怕是假的,于他们有什么损失吗?
不过本来不受皇帝重视的皇子出事。
如果是真的,他们到底拥护李唐起兵,难道李世民一统天下对他们有坏处?
试试就试试,反正赌命的又不是他们。
为了这一目标,哪怕李世民调兵遣将动到他们的大动脉,这些人都按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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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门终于启动对李世民的暗杀。
很可惜,没有成功。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带领静默的陌刀营,安安静静候在乌河,终于等到李世民一行人。
寇仲朝天翻白眼:“师父还真没猜错。你脸皮的确厚,一路只差敲锣打鼓向全天下宣告,你是奚宗主钦定的继承人。”
徐子陵一胳膊肘过去,阻止了寇仲信口开河。
他对李世民以及他身后的属臣拱手:“奉宗主令,前来迎接各位。”
李世民朗声大笑,“反正不希望我安全抵达的人很多,我们索性光明正大走!看看谁敢公然挑衅我师父!”
越是躲躲藏藏,越是危险。
诏令是师父发出,此时不扯虎皮做大旗,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