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阅耸了耸肩,无辜地说:
“我胳膊受伤了,照顾她实在是有心无力,麻烦你们了。”
救护人员看着他两臂结的痂,没再说什么。
医院里,尹栀柔打上了点滴,终于感觉到了松快。
急诊病房里,隔壁病人在吃饭,她循着香气看过去,肚子咕咕叫起来。
尹栀柔躺在病床上,转头看向他,有气无力地说:
“凌阅,我饿了。”
他从懒人包上懒洋洋地起身,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冷嘲热讽道:
“哎哟,你也有示弱的时候啊?”
别问他为啥有“懒人包”这种特殊待遇,尹栀柔住进病房没多久,懒人包就从家居城运来了。
这么狭小的病房,配了一把硬的要命的折叠椅,他可坐不习惯,老早就让尚宇安排上了。
好饿,真的好饿,看着他一副二世祖的傲慢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拉下脸来,几分恼怒和委屈:
“凌阅,你是不是跟我有仇?”
还真是有仇,你猜对了。
凌阅眸色深沉,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吐吐舌头:
“想吃饭还不说几句好话求求我。”
眼见他起身要走,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算作哀求:
“别走,你还没问我想吃什么。”
他声音不大,语气里只有冷漠:
“医生说你免疫力低下,加上急性肠胃炎引发的高烧,除了粥,你还能吃什么?”
“你没问我想喝什么粥……”
她没了往日的硬气,声音虚弱极了。
他瞅了瞅拉住他手腕的那只玉白小手,抬头冷冷地问:
“什么粥?”
她的眼神有点可怜,像只流浪小狗,却丝毫没有勾起他的同情。
“南瓜粥”,她又不甘心地咬住下唇,又嘟囔了一句:“你也太白眼狼了。”
凌阅毫不留情地扯开她的手,没理她,直接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手中袋子里拎着不少好吃的。
谁承想,袋子里只有南瓜粥是尹栀柔的。
凌阅坐在她旁边,左手拿起一块照烧鸡排,在她面前晃了晃。
“医院伙食真不行,便利店的东西倒是勉强能吃,唔,这鸡排好香的。”
她即使再矜持,在这饥肠辘辘的时候闻到肉香,仍止不住吞咽了几次口水。
看到她的视线追随着那块鸡排,他忽然收了手,将鸡排填进嘴里咬了一大口,吃得香极了。
一边贱兮兮地笑着说:
“尹栀柔,因为你,我也没吃早饭呢,你先等等,我得吃饱了才能照顾你。”
照烧酱和着烧肉的香气,弥漫在她的鼻腔之间。
可唇齿间的空白,和饥肠辘辘的肚子,始终在提醒她什么也没吃到。
尹栀柔瞪着凌阅,去摸自己的刀片,这才想起来,刀片被他在路上发现并没收了。
眼底的恨意逐渐淹没了委屈。
病房门口,旁边的小护士站在门边,跟医生窃窃私语:
“11号床那男的好帅啊,长得也太有明星范儿了。”
医生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说:
“看着人模狗样的,不是个东西,女朋友送来的时候,衣服都是湿的。女孩肠胃炎,他当着人家面吃肉,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么?”
小护士们七嘴八舌,开始八卦起来:
“也是,这种男的肯定是自大狂,觉得谁都配不上他。”
“第一次见到来陪护,还自备懒人包的家属,也不知道是来医院陪护,还是来度假的。”
“晚点查房可得看清楚咯,说不定待会,这男的自己躺到病床上去了,扎针的时候别扎错人。”
医生思忖片刻,觉得有必要尽一下救死扶伤的职责。
他走过去,笑眯眯地对尹栀柔说:
“感觉好点了没有?”
尹栀柔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好多了,谢谢医生。”
医生点点头,扶了扶眼镜,继续跟她说:
“你的右手腕,最近康复的好吗?我看了病历,之前手术时,情况比较严重,如果没有养好,也是容易引发一系列炎症的。”
尹栀柔手指颤了颤,不笑了,声音小了几分:
“复查过了,没问题的。”
医生说:“那就好,注意休息。”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凌阅吃肉的动作一僵,嘈杂的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你右手腕做过手术,到底怎么回事,尹栀柔?”
他好像明白了昨晚,苏晴子说,尹栀柔收留他,照顾他,是因为感同身受,是什么意思了。
没等到她的回答,他捉住了她拼命往被子下藏的右手,翻了过来。
那纤细雪白的手腕上,一道红的刺眼的狰狞伤疤,像是一道败笔,随意地在她那完美无缺的身体上,留下了印记。
这么明显,自己怎么没注意到?
凌阅这才意识到,早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收集她的把柄上。
忽而想起来,她那简洁的化妆台上,最外侧,是一瓶遮瑕膏,旁边放着一把刷子。
可她明明肤若凝脂,那张漂亮的脸上,干净的没有一点瑕疵呢。
尹栀柔眼圈红了,不争气地泛出些泪花。
她吸了一下鼻子,强行将泪憋回去,声音却已经出卖了她。
“喂,你看什么?我快饿死了。”
凌阅抓住她的手不放,“是意外,还是被人打伤的?”
“意外。”她的情绪突然淡了下去,眸子平淡如水。
“车祸?”他继续追问。
“不小心摔倒,骨折了。”
尹栀柔面不改色地撒着谎,瞳孔却一颤一颤,极力阻止那可怕的回忆,在脑海里重复上演。
她侧过脸去,眼神注视着那份粥:
“凌阅,你想饿死我,让我彻底解脱吗?”
他没再问她,端起粥,低头吹了吹,舀了一勺喂给她,声音温柔了一些:
“尹栀柔,伤的这么严重,你家人就让你一人在这?还是对叶萧北那油腻男过于放心了?”
“你住口!除了萧北哥,我没有家人。”她恨恨地看着他。
这次,他没跟她生气,尽量耐心地喂给她粥吃。
她贪婪地喝着粥,许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凶了,又补了一句:
“妈妈去世了,父亲再婚,有自己的家庭了。”
凌阅眸子暗了暗,心里重新做着判断,“你爸爸和继母,是不是对你不好?”
他得搞清些真相,该受惩罚的人,一个也别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