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身形颀长的男人单膝跪在床上,缓缓拉开她的被子,露出一张满是愠色的俊脸。
即使冲了澡,身上仍掩盖不住微醺的酒气。
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是被余醉染红了眼眸,还是心里暗藏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偷偷憋红了眼。
“别装睡了,尹栀柔。”
他哂笑着,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
尹栀柔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缓缓起身,整个人往后靠,却被他一把捏住了脖子。
“今天去哪儿了,我的宝贝儿,衣服上的扣子都掉了呢,是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地太热了么?”
原来那件马海毛开衫上摇摇欲坠的扣子,是他故意搞松的,但这样做的意义呢?看她有没有脱下来过?
她微微扬着头,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视线,哑着嗓子说:
“你掐着我的脖子,让我怎么说话?”
付景承松开了她。
尹栀柔揉了揉脖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弄脏了人家的衣服,人家看我穷,只让我干洗好送过去就完事了,今天去给那人送衣服了。”
“你不穷,不是给你一张卡么,不要做为了省钱,麻烦自己的事情。接着说!”
付景承在床上坐下,一手搭在蜷起的膝盖上,探身摸了摸她的脸,看戏似的瞅着她。
尹栀柔没有顺他意,眉眼不耐烦地一压:
“我说完了,素不相识的人,完成赔偿就没有交集了,你还想让我交代什么?”
付景承睨着她那长睫毛下倔强的眼睛,一手温柔地揽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扯过那件掉了一枚扣子的开衫,拿到她眼前,硬要给她看。
“扣子呢?”
尹栀柔不看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枚摇摇欲坠的扣子,早就让她起了疑。
扣子和扣眼之间应该是打了个活结,从那件开衫穿上起算,哪怕多穿脱一次,扣子肯定得掉。
这就是他用来试探她的花招!
“晚上脱衣服的时候掉了”,她不想当面戳穿他弄得很难看,没好气地别过头去。
脸又被他捏住下巴转了过来,付景承半是玩笑,半是威胁道:
“掉到哪里了?找不到不准睡觉。”
“付景承,你缺这枚扣子吗?我明天去给你批发一万个,够不够你稀罕的?”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点,眼神里满是嫌恶。
想起他应该是从夜总会那样的地方回来,想起刚才晴子发来的照片,现在他这番极具控制欲的表现,是为了表达自己是他的专属物品吗?
眼下这百般委屈叠加在一起,她鼻子一酸,强行吸了吸,将眼泪憋回去,伸手推开了他。
“付景承,试探我好玩吗?以为我去见了男人,还……脱了衣服是吗?”
他不置可否,眸子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真是够了!”她烦躁地捶了一下床。
“你说什么?”他目光一凛,挑眉问她。
“我讨厌你!付景承,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有你,我才遭了这种罪,为什么靠近你就如此压抑呢?没有你,我会过的很好!”
泪水随着她的宣泄喷涌而出,她掀开被子起身,压根没注意到喝了酒的男人,脸色变得有多恐怖。
尹栀柔刚下床,赤脚走了没两步,身后一个黑影压了下来,单手捞起她扛在肩上。
她只觉得重心突然颠倒,然后从耳朵上方飘来一句冷冷的警告:
“尹栀柔,今晚你完蛋了。”
付景承从兜里摸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
尹栀柔从倒立的视角里看到,在这很大的空间里,除了一面是朝海的落地窗外,三面墙上挂了好多画,都用金色的欧式画框精心地框了起来。
那些画不是别人的,正是她,年轻画家栾夏的画。
忽然她注意到了什么,伴随着付景承将她抛下的动作,整个人呼吸一窒,慌忙爬了起来。
在这偌大的空间里,正中心放了一张圆床,洁白的床单和柔软的枕头,仿佛随时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付景承把她扔在了床上!
“付景承,你要干什么?!”
仓皇中,她不觉睁大了眸子,看着刚才还一脸怒容的男人,微笑着脱掉身上的浴袍,露出精壮的躯体。
“尹栀柔,我曾经说过不会在酒店里要了你,那会是哪里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思考过?”
付景承缓缓上了床,视线像是盯着手到擒来的猎物一样兴奋,看到她蜷起膝盖,不停地往后靠,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答案揭晓了,看,这是我给你布置的,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在我最喜欢的房间里,可惜时间太急,来不及摆满漂亮的玫瑰花,因为我本没想今天动你的,可是谁让你口出狂言,这么不争气呢?”
“付景承,你喝多了,你怎么能这么冲动!”
她摇着头,这才明白,自己前几天的口嗨真是一时上头,其实压根没有做好准备。
付景承不容她反驳,也不允许她继续思考,一手抚住她的头,强势的吻欺压而来。
在他微醺的视角下,危险的视线和她柔弱的视线交织,付景承用眼神告诉她:
自己神志是清醒的,可身体已经在不由自主地疯狂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