蕲春城外,官军又是大举围城,此次围城兵力,亦是三万左右。
不过,与此前不同的是,此次围城,大部兵马为主战之兵,辅兵较少,而领兵者,除了裴元武,便是远道赶来支援的将军:李肆业。
最特殊之人,乃是卢未远,他实施计谋,力挫贼军的埋伏,安全去往兰溪,与此处兵马汇合。
而后又是得知李肆业带人来支援,三人合计之后,便开始商议进剿之事。
卢未远先是询问此前战败之事,裴元武也不隐瞒,直接告知了实情,卢未远听完,只是长叹一声,只道是灭贼时机未到。
此后又是听闻城内贼军伤亡过半,再加之自己破贼五千,蕲春城内,能战之兵,不过万余人。
来之前,他都是以为,贼军胜,伤亡肯定小,不曾想情况却是反过来的。
而自己现在满打满算,三万余众,蕲春的贼人,已经构不成威胁。
商议之后,便是下令直接围城。
“卢大人,以你之见,咱们该如何进攻。”李肆业率先开口。
他远道而来,只是听说淮南道贼寇闹得轰轰烈烈,并没有接触过。
裴元武又是吃了败仗,他不看好,反倒是对卢未远刮目相看,就带着两千人,还是自己行踪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将五千贼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实在是厉害。
“咱们人手不足,无法全力围城,强攻之事并不可取。”卢未远回道。
若是再多几万人,他就能复刻庐州的策略,但这不现实。
“虽然咱们人少,贼军也不比我们强,半数伤亡,剩下的人想要守这么大的城,难如登天,只要让他们疲于奔命,便是破贼之时。”卢未远说起自己的想法。
此前裴元武的办法就很好用,不知不觉甚至打上了城楼,即使没能站稳,也足以证明计谋之成功。
“大人觉得,还是先行派人袭扰,要么他们就躲在城里不出来,任由我们折腾,要么就出城与我们决战?”裴元武问道。
“对,不过决战乃是下策,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能决战。”贼军的能打,他可是深有体会,崔大人落败,裴元武再败。
他不敢下赌注,现在局势大好,除非是万不得已,不能决战。
“此次我来,其实还有其他破贼之法,不过此计能不能成,还得先行探查,军事指挥,全由二位负责。”卢未远说道。
此计要是成了,或许能不计伤亡,攻破蕲春。
二人闻言,相视一眼,便是应下,能让卢未远放弃指挥大权,这件事只怕不小,不过二人也不好多问。
……
蕲春城内,大部人马正在整军备战,唯独有一处,稍显平静,此处便是伤兵营所在。
“哎,听说官军又来围城了,外面都在准备打仗。”有人说道。
“又来?不是才被咱们打跑吗?怎么又来了?”此话一出,有几人便是围了过来。
“是被打跑了,又不是被打散,不知道又从哪搞来三万人,兴冲冲又跑来围城了。”一人回道。
“有意思,领兵的是谁?不会是魏侗那个王八蛋吧?”有人问道,他们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魏侗。
“他哪有那本事,领几千人都顶天了,这种大军,哪会轮得到他?”几人很是不屑。
“管他呢,他们打仗,与我们何干?我告诉你们,再让我去,说什么老子也不干,大不了老子临阵倒戈。”一人坐了下来。
自己打了胜仗,功劳全是别人的,什么也没捞到,这上哪说理去?
“对,这群兔崽子,拿老子当苦力使,人家苦力还给银子呢?咱还是两手空空。”
说话间,众人开始抱怨。
原先众人都以为,打了胜仗,自己的处境就会改变,实际反倒是变本加厉,什么伤的残的,全往这里扔。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这里还有不少人心向他们呢?要是传出去,肯定落不了好。”有人阻止道。
他们是有想法,可有些人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舍不得走,他们也没办法。
“娘的,一群没志气的东西。”对这些人,只能是恨铁不成钢。
说话间,几人见到钟艾进来,赶紧住口,上前行礼。
“见过大人。”
“嗯。”如今的钟艾,已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满脸胡须,神色颓丧。
“大人可是有吩咐,听说官兵又来围城了,娘的,要不要去干他?”有人笑问道。
他们摸不准钟艾的脾气,说话都很小心。
“你们不是不想出战吗?怎么到我这就变了?”钟艾喝问道。
如今的他早已对胡来贵不抱幻想,贼就是贼,不过他在这里名声不小,退路只有悄然离开,现在还在想办法。
“这……咱都是说着玩的,吃了大人的粮食,怎么可能不打仗?”几人干笑道。
“是啊,是啊。”
“行了,在我这就别藏了,实话告诉你们吧,我现在也不是什么主官,甚至连官都当不了了,我也算看清了这伙人的真面目,贼就是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钟艾开口说道。
准备借机与这些人拉近关系,自己要逃,这些人有异心,或许能利用这些人。
反正这些人毫无忠诚可言,死了他也不在乎。
“对,大人说得正是,老子看他们早就不顺眼了,大人尽职尽责,最后落了这么个结果,咱们还打了胜仗,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几人闻言大喜。
钟艾是主官,有他带头,几人还怕什么?
“不止什么也没有,我告诉你们吧,那日城里搞庆功宴,没你们的份,宴上,那些人为了争抢功劳都打起来了。”钟艾嘲笑道。
胡来贵等人做的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过分。
“他娘的,欺人太甚,兄弟们反他娘的!”有人大喝一声。
“小声点,你不要命了。”有人踹了其一脚。
钟艾依旧神色淡然,这些人什么习性,他一清二楚,见怪不怪。
“此种紧要时候,切记不能乱说,容易有杀身之祸。”
“对对,还是大人考虑周到。”
说着,又开始奉承钟艾,后者做过主官,能力极强,有他带头,自己出去的几率更大。
双方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