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您说哪里话?老僧是方外之人,怎么会暗通朝廷?”浴光老和尚连忙解释道,“况且,如果老僧暗通了朝廷,那岂不是也断送了自己?这朝廷一查下来,定然会知道老僧和九千岁的来往。”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问我们所来何事了。”魏忠贤松了一口气,“在这崇福寺,你只需要好酒好肉招待我们,剩下的,该干嘛还干嘛。明白了吗?”
“阿弥陀佛!”浴光老和尚双手合十,“请九千岁和王掌印放心,就算借给老僧十个胆子,老僧也不敢造次。”
“很好。”王体乾看了看四周,“这方丈室,依咱家看,甚是清静,就留给我和九千岁吧。至于你,这崇福寺这么大,再找一个房间休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不介意吧?”
“老僧乃出家之人,粗茶淡饭惯了,怎么会介意?”浴光老和尚连忙说道,“请九千岁和王掌印踏实住下来,有任何需求,可随时找老僧。”
九千岁点了点头,一挥手,这浴光老和尚立刻心领神会,退出了方丈室。
王体乾把耳朵贴在窗边,待浴光老和尚走远后,拿下轻纱罩,用铁针把灯芯拨暗了许多。
“九千岁,这次七爷叫你我二人回京,刺杀六扇门座首,您可有把握?”王体乾悄声问道。
“毫无把握。”魏忠贤淡淡地答道。
“是因为没交过手?”
“不仅是这个原因。”魏忠贤低声说道,“咱们回京之前,七爷把六扇门的事不是都交代了吗?这六扇门座首既然敢对酆都崔判官下江湖追杀令,那必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魏忠贤继续说道:“你想,七爷在酆都就已经令我二人惊恐万分了,那酆都崔判官想来更是比七爷还要厉害百倍的人。连酆都崔判官都敢追杀的人,你认为他好对付吗?”
“确实不好对付。”王体乾不得不承认,魏忠贤分析得十分有道理,“既然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还请九千岁明示。”
“体乾,亏你跟着咱家这么多年,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魏忠贤说道,“你在七爷面前,看上去太过聪明了,不知道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道理吗?”
确实,在酆都临行之前,王体乾的表现,看上去比魏忠贤聪明多了。
其实,真正聪明之人,他们真正的聪明之处,就是看上去不那么聪明。
所以曹冲聪明,是假聪明,曹植优秀,是假优秀。曹丕,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为什么人的脚会比手白一些?
因为它知道穿上袜子,藏在鞋里。
“六扇门座首是明宗宗主崇祯的人,他追杀酆都崔判官,不都是《连山》闹的吗?”魏忠贤给王体乾分析道,“当初七爷也说过,擒贼先擒王,这也是为什么六扇门对酆都崔判官下江湖追杀令的原因,也是为什么酆都要反杀六扇门座首的原因。我们不如就拿这《连山》做做文章。”
“您的意思是,不强攻,只智取?”
“正是。”
“这么说来,想必九千岁已经有妙计了?”王体乾问道,“如果能智取不强攻,那再好不过了。”
王体乾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经九千岁这么一提点,我也生出了一条妙计,咱们甚至都不需要拿《连山》做文章。”
“哦?你说来听听。”
“咱们直接来个按兵不动。”王体乾压低声音说道,“你我二人,只需要早出晚归,在这京城玩上一段时间,等玩腻了,咱们就回酆都,跟七爷复命说,我们刺杀六扇门座首了,只是没有成功。”
“你的这个主意,要说蒙蒙原来的天启帝还好,可是对七爷,咱家看来,确是不智。”魏忠贤摇了摇头,“七爷是何许人也?你如果这么答复他,他定会问你,那六扇门座首长什么样?武功如何?你们既然失败了,是否受伤?如果七爷要这么问,我们该如何回答?”
“这……”王体乾一时无语。
“七爷虽说让我们务必要保全性命,但我们也不能这么糊弄。”魏忠贤说道,“你我本该是死了的人,多亏七爷搭救才留住了性命。如今,既然为酆都效力,切勿心生二心,否则,我们既开罪了朝廷,又得罪了酆都,江湖之大,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容身之所了。”
“哎……”王体乾一声叹息,“九千岁,没想到我二人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魏忠贤拍了拍王体乾的肩膀,说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听听咱家的妙计吧。”
魏忠贤的妙计,就是拿《连山》做文章。《连山》谁也没有见过,那它就有可操作性。
怎么操作?
两个字就可说清楚,造假。
既然没人知道《连山》长什么样,那不如直接弄一个假的《连山》出来,然后献给六扇门的座首。趁着六扇门座首查看假《连山》之际,刺杀他,定能成功。
“计是好计,是不是太危险了些?”听完了魏忠贤的妙计后,王体乾有些犹豫。
“咱家虽然不识字,没读过书,但毕竟也在天启朝执掌过风云,相信咱家,定然没错。”魏忠贤自信地说道,“临行前你不是说过,什么易水寒吗?荆轲刺秦的故事吧?如今咱们再把它演一遍。”
“好吧。”王体乾思考片刻后,答道,“九千岁,不管您现在是否还是当初那个九千岁,体乾依然听您的!”
“这就好。”魏忠贤欣慰地点了点头,“即使被那六扇门座首看破,就凭你我二人的轻功,也能全身而退。”
“九千岁说得是,可是要弄个假《连山》,此书上不可无字,否则那座首不会相信。”王体乾思考道,“《连山》有改写历史之能,那上边所书写的文字,必然也要和历史有关了。”
“没错,这件事得劳烦你了。”
“劳烦我?”
“当然了。”魏忠贤说道,“别看咱家原来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可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你虽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可是肚子里的墨汁可不少。这件事,非你莫属!”
“当啷——”
“谁?!”王体乾立刻吹灭了火光。
漆黑的方丈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窗外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之声。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