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抬着头看向男人的脸。
“这可是程家,你确定在这儿?”
“你不敢?”
“不怕让老爷子看到,你就来。”
她不信。
他真的敢。
凝视她几秒,程伽罗伸手掐住她的腰,转身将她放到书桌上。
“今天,我就是要让他看到。”
将她的两腿分开,他上前一步挤住她。
大手扣住她的后腰,人就低头向她吻过来。
江芙:……
狗男人他真的敢!
看出他不是开玩笑,江芙抬手抵住他的肩膀,躲开他的吻。
“程伽罗,你疯了?”
“疯也是你逼的!”
左手将她抵在他肩上的手掌拉开,反剪到身后。
右手扣住她的后脑,他低头,这次轻易就捉住她的唇。
男人的唇舌上,染着酒气,动作放肆得有点粗暴。
那样子,根本不像平常的程伽罗。
江芙突然反应过来。
他喝多了。
刚刚饭桌上,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反倒是酒喝了不少。
空气被他夺走,江芙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等程伽罗终于喘息着放开她的时候,她的胸口都有点闷疼。
程伽罗并没有停下来,松开反剪住她的手掌,他撑着桌子,侧脸吻咬着她的锁骨。
原本撑在她脑后的手掌,滑下去钻进t恤。
灼热的手掌掠过皮肤,江芙差点失控出声,撑在桌上的两手发软,身体支撑不住向着桌子上软倒下去。
他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玩真的。
扫一眼窗外亮着的廊灯,江芙伸手抓住他的衬衣,撑起后腰。
“小叔,你冷静点……明天咱们换个地方,酒店也好,别的地方也好,地方你挑还不行?”
时值夏日,窗帘没关,窗子都开着。
万一老人家到后院来,或者管家和刘嫂到后院路过,非得看到不可。
程伽罗喘息着从她颈上抬起脸,一对眼睛染着酒色,满是汹涌的情绪。
“小不点儿,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怪我当初没有回来?”
“我……”
耳朵捕捉到隐约的声音,江芙转过脸,看一眼窗外。
管家正从前院廊道走过来。
江芙急急跳下桌子,一把将程伽罗从窗边拉开,躲到墙角。
程伽罗再次开口:“小不点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别出声。”江芙抬手捂住他的嘴,“陈叔来了。”
陈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三少,芙小姐在您房间吗?”
江芙:“我在,有什么事?”
“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来。”
陈叔脚步声渐远。
江芙松了口气,缩回捂在程伽罗手上的左手。
注意到她手上的那枚订婚戒指,程伽罗捉住她的手腕,将戒指摘下去。
“今晚放过你,不过……这个以后不许戴。”
打开纱窗,程伽罗扬手将戒指丢出后窗。
扑通!
夜色中一声轻响。
那是戒指落进荷塘的声音。
江芙:!!!
注意到她的表情,程伽罗眯眸。
“怎么,舍不得?”
“当然舍不得,那可是钻石呢,5克拉,我卖二手店不好吗?至少能卖一百万,够我旗袍店一年的房租。”
程伽罗怔了怔,弯唇。
“现在,老爷子已经把整个程氏都交给我,你嫁给我,一百克拉的钻石也买得起。”
江芙认真整理着裙衣:“少骗人,那是婚前财产,我研究过婚姻法的。”
程伽罗走过来,帮她把他揉乱的长发理好。
“那我把所有钱都给你,签公证协议,怎么样?”
“你那是非法所得,万一你进去,要没收充公,刑法我也看过的。”
回他一个白眼,江芙转身走出门去。
程伽罗靠在桌上,隔窗看着她渐远的身影,抬手抹了抹额。
“小东西,好难哄。”
……
……
前院。
江芙轻轻推开门,迈进程老爷子的房间:“爷爷,您找我?”
客厅里,程老爷子正坐在桌边,戴着花镜翻看一份文件。
看她进来,老爷子收起手中的文件,摘下花镜示意她入座。
“你刚刚是不是一直在小叔房间。”
江芙:……
老爷子不会是发现了吧?
“小叔有点喝多了,我照顾他一会儿。”
“他没事吧?”
“没什么事。”
“这么大人一点分寸没有,还要你一个孩子照顾。”程老爷子轻咳一声,“你和爷爷说实话,你和你小叔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和小叔……”江芙一阵心慌,“没什么事啊。”
“是他不让你说?”
“我们……”
“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见?”
完蛋!
老人家果然看到了。
“爷爷!”江芙心虚地垂下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您……您千万别生我的气,我……”
“你这丫头……”程老爷子笑着拉住她的手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我都看到他的伤了,你还在这儿帮他瞒着。”
江芙:???
“什么伤?”
“还装?”程老爷子抬手指指自己的额头,“他头上还带着血痂呢,你们在港城是不是出事了?”
江芙:……
还以为是东窗事发,原来是这个。
“不是,小叔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昨晚的事情太过凶险,到底谁是始作俑者还没有确定,说出来也不过是让老人家担心罢了。
“没事就好。”程老爷子叹了口气,“你秋姨的心思我也知道,芙丫头,我把程氏交给你小叔,你怪爷爷吗?”
“我怎么会怪您呢?”江芙放松下来,重新露出微笑,“程氏集团上下超过十万员工,背后就是十万个家庭。公司稳定发展,就是对下属员工和所有大小股东负责,这么大的一艘商业巨轮,需要一个好的掌舵人。几个叔叔里,小叔是能力最强的一个,至于嘉木……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爷爷没有看错你,你啊比你秋姨都有格局。”程老爷子赞许地点点头,“你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通呢?”
江芙没出声。
名与利原本就是杀人刀。
她是局外人,可以保持客观。
程氏资产上万亿,掌控程氏就如掌控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这样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好了,不说这些。”程老爷子摇摇头,温和询问,“小芙啊,你和嘉木是不是还在闹别扭?”
江芙垂着睫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实话,怕老爷子接受不了。
说谎,她又该怎么圆?
看她不出声,程老爷子轻叹口气。
“爷爷看得出来,你有心事,爷爷不逼你说。你记住,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你开心,爷爷就支持你,明白吗?”
江芙抬起脸,对上老人家宠爱的目光,几分感动,还有几分内疚。
程老爷子对她是一片真心,她却一再对他说谎。
“爷爷,要是我求您件事,您能答应吗?”
“只要爷爷能办到的,你说吧,什么事?”
江芙拉过小竹几,坐到老人家面前,扶住老人家的膝盖。
“我帮您找了一位心脏科的大拿,过两天,我带您去再做个会诊,好不好?”
“不去。”程老爷子将脸转到一边,“爷爷都这把老骨头了,你还要折腾我?”
“怎么就老了,你才七十,离一百岁还远着呢!”江芙撒娇地晃晃他的胳膊,“您刚才还说,我说什么都答应,这么快就反悔了?”
“别的事情我都答应,爷爷现在不是挺好的,没必要。”
江芙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
一哭二闹三上吊。
“爷爷……”吸吸鼻子,她可怜巴巴地抬起脸,“兰心奶奶不在了,我妈也不在了,我现在可就您一个亲人了,您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啊?要是您走了,那个江远之,还有杨婷,不得联合起来欺负我。您要是不去……我明天开始就不吃饭绝食,您看着办吧!”
程老爷子观察一下她的表情,轻笑出声。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老三那个小无赖教你的?”
“小叔就教我撒娇,绝食是我自己想的。”江芙笑了笑,又正色脸色,“其实,那个医生也是小叔帮您找的,我可不是故意出卖您的,我就是想让您长命百岁,多宠着我几年。”
说到最后这句,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亲生父亲只把她当成从程家赚钱的摇钱树,程嘉木过是利用她争夺家产……
这些年,真正疼她的也就只有程老爷子。
要是能把年岁给别人,江芙宁愿把自己的寿命,分老人家一半。
伸过手掌,拍拍她的背,程老爷子轻轻点头。
“好,爷爷听你的,争取多活几年,等你结婚成家,有人好好照顾,爷爷才舍得走呢!”
“谢谢爷爷!”
江芙趴到老人家膝盖上,眼圈就红了。
等老人家顺利做完手术,她一定向他负荆请罪。
……
……
御府别墅区。
程家长子程净思沉着脸走进客厅,看着跟进来的妻子顾砚秋,他抬手将车钥匙重重丢在桌上。
“老三的额头是怎么回事?”
“什么额头?”顾砚秋皱眉,“莫名其妙。”
“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满足呢,我现在都怀疑,如果我不是姓程,当年你根本就不会嫁给我。我真是想不通,你到底要折腾什么?”
“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嘉木?”
“你还好意思提嘉木,人家小芙多好一个姑娘,他知道珍惜吗?整天花天酒地,不求上进。”
“那你这个当爸爸的怎么不管他?”顾砚秋的声音也尖利起来,“因为,你在外面给别人当爸爸。”
“我提过离婚的,我甚至愿意净身出户,是你不同意。”
“我凭什么要同意,你休想让我成全你和那个小三。”
嘭!
一只酒瓶重重砸下来,摔在客厅地上。
“吵啊!”楼梯上,程嘉木懒洋洋地趴在楼梯上,“接着吵啊,怕我听不到你们吵架难受啊,他妈的从小到大我早听够了。”
“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好儿子。”程净思轻轻摇头,“好好一个孩子,毁在你手里了。”
顾砚秋冷哼,“至少,我是真心疼他,不像你这个爸爸。”
“算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和你说这些。”
程净思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住情绪。
“当年你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那时候嘉木还小,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老爷子都这岁数了,经不起风雨,伽罗是程家人,是我弟,你如果再敢对他乱来,我不会再容你的。”
抓起车钥匙,程净思摔门而去。
楼上,程嘉木轻笑。
“现在,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还不是因为你?”顾砚秋急冲冲上楼,“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和你爸一样,一点出息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喝酒,公司都不去。这下好了,你永远也不用去了,你那个小叔已经把你开除了。”
“他凭什么?”
“凭什么?”顾砚秋冷哼,“老爷子已经把公司交给他,你说他凭什么?”
“那我和小芙的婚约呢?”
顾砚秋扯开包,从里面翻出江芙给她的照片,拍在程嘉木身上。
“自己看看吧,这些全是她收集的你的出轨证据,不光逼着我要钱,还逼着我解除你们的婚约呢!”
程嘉木看看手中的照片,一对眼睛明显黯然几分。
“这么说,她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喜欢你?”顾砚秋嗤笑,“你真是和你爸一样天真,人家喜欢的是程家的钱。”
转身,程嘉木大步冲下楼梯。
顾砚秋转过脸:“你去哪儿?”
“用不着你管。”程嘉木头也不回地冲出大门。
“好,你们程家的男人有本事,全都给我滚。”
顾砚秋气骂一句,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奢华大宅里,空荡荡地再没有声音。
佣人走出来,收拾着客厅的残局,摇头叹了口气。
“这些有钱人,天天放着好日子不过,真是……有病。”
……
……
第二天,吃完早餐后,江芙立刻驱车赶往江家。
车祸落水时,车上她的证件、行李、戏装……全部都随着汽车一起沉入海底。
补办证件需要户口本,尽管这些年她一直住在程家,户口却还在江家的户口本上。
佣人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的江远之笑呵呵地站起身。
“小芙,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和嘉木一起商量你们聘礼的事呢!”
聘礼?
转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程嘉木,江芙的心脏重重一跳。
他知道聘礼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