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瑛也不再多说什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大夫郎以为自己无意中杀死了家主,所以家主便化成厉鬼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故而天天吃斋念佛,不问旁事。”
“后来府中银钱亏空,大夫郎便来质问我,我便威胁于他,加之我本就爱慕他,便强占了他。”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十多年,直至五年前,有一大官要强占我的铺子,我求助无门,便想起本家与六公主的父君是远房亲戚,就想求助于六公主。”
沈白姝与孟沧海皆是一惊,这怎么还扯上六公主了!
“于是我带着大量珠宝钱财来到了六公主府,求她帮忙,可我万万没想到啊,这竟是噩梦的开始。”说到这里,祝瑛的身子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那日我离开后,六公主恐是见我漏了财,便派人跟踪于我,后来她知晓了穆氏有大量的产业和良田后,便约我见了面。”
“她要我替她做事,为她赚钱,说穆氏那些人碍眼,让我于某日不要回去,她自会解决。
“还说我要是不听她的,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心里又惊又怕,也知事情不妙,于是那日便将大夫郎叫了出来。”
“当夜穆府便走了水。”说到这,祝瑛又哭了起来,“是我害了她们啊。都怪我啊。”
铁柱严厉的问道:“你还帮着六公主做了什么孽?”
她边抽泣边道:“我只帮她敛财,每月定时上交银钱,如有人挡了六公主的财路,我便会告知一二,至于她会怎么做,我便不知了。”
“你可有证据?”
祝瑛点了点头,“在我的灶房内,有一破旧瓦罐,里面便有历年送往六公主府财物的账本。”
这时众人走了过来,大理寺卿孟沧海气愤的道:“尔等岂敢!祝瑛,你可知罪!”
祝瑛看到凤千雪和沈熠后,才惊觉自己是被骗了,她指着七公主,“竟是你们!你们没死!”
沈白姝怒喝道:“大胆!你怎敢对七公主不敬。”
祝瑛惊道:“你是七公主?”
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凤千雪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你可敢去指认六公主?”
祝瑛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你们杀了我吧!”
沈熠声音冷冽的道:“可以,那便将穆氏大夫郎先送下去。”
“不!不可!”祝瑛撕心裂肺的道:“都是我的错,他什么都不知,是我强迫于他的!求大人放过他。”说着便连连磕头。
凤千雪心想着,这沈熠是懂杀人诛心的。
沈熠不顾她的哀求,冰冷的道:“来人,去捉拿穆氏大夫郎。”
祝瑛跪着爬向了沈熠的脚下,抓着他的腿,声音颤抖的哭着道:“大人,不要啊,求您了,小人愿意指证,只要大人们放过他,小人什么都愿意做。”
次日,大理寺接到一案,有人状告当朝六公主凤子玥为敛财,屠杀商贾满门,证据确凿。
女帝大为震怒,命宗人府去捉拿六公主。
三公主凤栖梧与六公主生父菊侍君皆跪在殿外求情,女帝未见。
在跪了数个时辰后,二人双双昏死了过去。
三公主父亲德君去女帝那大哭大闹了一场,终是保下了六公主一命。
最终判决,抄六公主府,将她圈禁在府内,终生不得出府。
抄家所得财物之多,让女帝更为震怒,她摔碎了手中的茶盏,“真是朕的好女儿!好女儿啊!”
吓的李嬷嬷战战兢兢的宽慰:“陛下息怒啊,您凤体要紧。”
对于这个判决,凤千雪虽不满但也在预料之中。
祝瑛被判了斩立决,穆氏大夫郎为她敛了尸,将其葬了后,便开始处理家财。
听闻消息后,凤千雪令元朗去收购,特别是千味楼,交代一定要拿下。
这一日,穆延在家门外,收到一带帏帽之人送来的包裹。
穆氏大夫郎看着冯小欢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他知道穆延良善,收养了好几个无家的小乞儿,便每年都会暗中派人送他一些银钱救济,也当是替自己积德了。
往事随风,自己也不恨冯小欢了,要怪,也是家主造的孽。
穆氏大夫郎对穆延道:“孩子,这里面有些物件和银钱希望你拿去帮助更多的人。”
穆延闪烁着他那双漆黑无比的大眼睛问道:“往年那救济我们的银钱,便是你让人送的吧?”他有种感觉,一定是此人。
穆氏大夫郎没有否认,他声音淡淡的:“我要走了,往后就不再送了。”
穆延疑惑的望向他,“您要去哪里?”
穆氏大夫郎叹了口气,“去远行,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回来了么?”
“嗯,不回了。”
待他走后,穆延只觉他的身影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凄凉,弄的自己的心也闷闷的。
回房后,他打开了包裹,里面竟有十几万两银票之多,还有一些金银首饰以及房契、地契等,且已过到了自己名下。
穆延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他仿佛知道那人要去哪了,穆延忙跑出去寻那人,却早已没了影踪。
他到底是何人?
深夜,穆氏大夫郎来到了当日那夺走自己女儿性命的河中。
他默默的回想着自己的一生,也许自己该恨祝瑛吧,可相比于家主的非打即骂,只有祝瑛,给了自己关怀和体贴,还为了自己一直未娶。
可如今却知晓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儿,穆氏大夫郎的心,就如同被刀绞了一般。
他闭上眼睛,流下了一行清泪,罢了罢了,下辈子别再让我为人了,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当凤千雪听闻穆氏大夫郎落水自尽的消息后,只觉得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