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目光在一大一小两张脸上转了两圈,表情夸张又状若无意赞美道,“近看之下才发现,小王子和国师一样,都是单眼皮呢,而且他比国师的眉眼更为狭长,下颌尖俏,鼻梁高挺,长大后必定是一位俊美的王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原本赫罗特只以为孩子小,有些地方没随自己也没什么,长大后样貌兴许慢慢会变的。
但此刻,听到国师,又听到单眼皮,眉眼狭长,下颌尖俏,这些容貌特征都和他的双眼皮,圆脸圆眼截然相反。
这些话,以前从来没人对他说过。
身边人都是一贯的恭维夸赞,尤其是王后,几乎夜夜在他耳边说,“亲爱的,我们的孩子随你,瞧他那眼神,多么霸气,看他的笑容,多么迷人。”
赞美的话听多了,思想自然而然就会被带着走偏。
赫罗特不禁蹙眉将孩子抱到面前,仔细打量起来。
看着赫罗特呆愣的样子,温阮暗暗挑眉,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成。
她佯装惊恐,歉意开口,“陛下,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只是前几天无意中看到国师从王后寝宫出来,对他的容貌有了几分印象,今天见到小王子,一时高兴,多说了几句,您不要多想。”
赫罗特神色渐渐凝重,眉头紧蹙,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到臂弯里那张小脸上,越看心越沉。
宴会结束的很晚,他以不影响王后休息为由住到了书房。
实则,他抱着孩子,叫来军医,当面进行滴血验证。
片刻后,看着两滴各自为阵的血珠,赫罗特彻底冷下脸,军医大气不敢出,开始怀疑自己今晚还能不能活着离开。
真是好样的,自己好吃好喝供着的两个人,竟然暗通款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苟且偷欢,还生下孩子,让他当宝贝一样养了一年多。
想到两年前,国师刚被他请回国,曾胸有成竹的预言,“陛下仁慈,天神庇佑,不出两个月,必定会有王子来到您的身边。”
一个月后,王后果然传出喜讯,并在十个月后诞下小王子。
王后第二次怀有身孕前,国师曾与他一同夜观天象。
当时,国师卜卦后指着北方一颗最亮的星宿说,“陛下,您很快就要再添一名王子了,这是天神对开明睿智的您的垂爱。”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赫罗特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已经睡熟的孩子,面色阴沉的可怕。
片刻后,在军医惊恐的目光中,赫罗特面无表情掐住孩子细嫩的脖颈,五指寸寸收拢。
睡梦中的孩子本能挣扎起来,手脚并用,蹬腿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他艰难睁开乌黑迷茫的双眼,待看清面前人后,已经发紫的嘴唇动了动,稚嫩嗓音轻唤道,“父......”
赫罗特扯了扯唇角,眼底的红血丝几乎爬满整个眼眶,他没有因为这仅是个一岁多的孩子而心慈手软。
相反,想到他曾整日整夜陪在孩子身边,陪他玩耍,哄他睡觉,清理他被屎尿搞脏的身体,把他高高架在自己脖颈上,趴在地上让他骑大马......
曾经有多珍贵,此刻就有多讽刺,赫罗特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
赫罗特眼底满是阴鸷与疯狂,额头青筋凸起。
下一秒,他完全掐断了孩子最后一丝呼吸通道。
“此事不得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
对上赫罗特愤怒到几乎喷火的目光,军医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放心,臣,臣今晚一直在自己房间,不曾外出,什么都没看到。”
赫罗特又盯着他的头顶看了三秒,挥了挥手,“去吧。”
军医冷汗涔涔的离开了,后背已经湿透。
赫罗特独自坐在书桌前,沉冷目光盯着地上一动不动已经开始渐渐变凉的幼小身段,脑中快速盘算着。
原以为惦记王位的人是格瑞斯,没想到,竟是自己的王后和臣子,真是可笑至极。
王后,一个女人而已,不足为惧。
可是国师......曾陪他不止一次检阅过军队。
而且因为他的尊崇与信赖,举国上下都对这个罪该万死的国师敬爱有加。
他经常外出,由于海航耗时较长,每次都要二三十天才能回来。
自从有了国师,每次外出时,他都把宫中事务交给国师代为处理。
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野心家笼络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