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老太太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又撑了起来,见她没有打断自己,林如霜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淮安已过及冠,婚事却迟迟没有定下来,我知道母亲为了这事没少烦心。”
谢淮安之前为了百花楼的一个头牌一掷千金与人斗价,后来又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外室,这等行径早就让门第相当的世家大族所唾弃,根本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
侯夫人邹氏又不是他的亲生母亲,自然不会为了他的亲事殚精竭虑,平日里外出应酬也不过是做些面子工程,也不是真的为他的婚事上心。
再加上她的儿子谢辰阳也长大了,她巴不得世子德行有亏,被侯爷厌弃,这样她的儿子就能顺理成章成为世子。
谢定邦是个武将,只会打打杀杀,对于妇人的这些个勾心斗角一点不清楚,加上邹氏又是个演技派,平日里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做派。
老太太可是门清儿,她见邹氏对谢淮安的亲事敷衍了事,便知道这人靠不住,于是自己厚着脸皮主动出去跟人磨嘴皮。
只不过全都吃了闭门羹。
谢淮安虽然是个纨绔,可是对老太太还是很敬重的,知道祖母为了他到处舍下面子跟人低声下气,他心里也不痛快。
随即就跑到了老太太跟前立下豪言壮志:“祖母,孙儿知道您疼我,可是姻缘自有天定,那些人看不上我,不愿意嫁给我,我还不愿意娶呢,您犯不着为了我去那些人面前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小爷我玉树临风又不是没有姑娘要,那些个自诩清高的名门闺秀,老子还看不上呢,整天端着架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老太太被他这话气的哭笑不得。
因为这种种原因,他的婚事便一直拖到了如今。
况且老太太也在心里认为世子如今心性未定,整日里就知道沉迷于声色犬马,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没有成家。
男人一旦成了家,有了孩子,自然而然就会担负起他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
只不过淮安的性子已经是这样了,加上日后他要挑起整个侯府的重担,所以他的妻子必须要是个有勇有谋之人,这样才能和他一起把侯府的门楣给撑起来。
“我跟你说,淮安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可是他的媳妇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老太太肃着脸提醒道。
老二媳妇打的什么主意,她门儿清。
无非就是想通过讨好她,把侯府的管家权给拿过去。
当初她出于时局考虑,就让老大娶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叶蓁虽贤惠有余,但是对于世家大族妇人之间的应酬交际能力还是不够,加上她到底出身普通人家,眼界谈吐还是有限,撑不起侯门主母的风范。
后来给老大娶续弦的时候,她就充分吸取这个教训。
最后给他相中了成国公府的嫡出姑娘,想着邹府祖上乃是钟鸣鼎食之家且以诗书传代,最是讲究规矩礼教,没想到她又看走了眼。
这个邹氏虽然精明能干,人情练达,可是为人笑里藏刀,鼠目寸光,只一门心思惦记着世子之位,全然没有一点大局观。
若是把侯府交给她,只怕迟早都要被拖累垮了。
所以她现在也想通了,日后给淮安娶媳妇什么门第身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看那个姑娘是不是胸有丘壑,能不能担起一府主母的职责。
“母亲说的是,世子日后可是要继承我们整个忠勇侯府的,儿媳为他相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你且说说。”老太太目光发亮,抬手让她接着说。
“儿媳跟孟府的二夫人邢氏素来交好,她的女儿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还未定亲,那丫头我见过,出落的亭亭玉立,跟咱们世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如霜说的眉飞色舞。
“孟府虽然比不上我们侯府,可是到底是书香门第,而且您也知道,就淮安这样性子叛逆的,我们若是娶一个门第太高,性格太强势的,反而不合适。”
俗话说高嫁低娶,就谢淮安做的这些混账事,以后但凡是娶一个门第高的,性子泼辣的,只怕他们侯府日日都有好戏看。
“母亲,我说句不中听的话,淮安本就是个胸无大志的,日后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顺利承袭爵位,好好当个守成之君,这一辈子也能过得顺风顺水。”
“所以对于世子媳妇的人选您也不必那么的高标准严要求。”
林如霜可是顶着被骂的风险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的。
更难听的话她还没说呢。
货比货得扔,就世子这样的,能有清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就不错了,老太太还在那挑三拣四的。
虽然老二媳妇的话不大中听,可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老太太也知道如今淮安名声已经坏了,再想挑好的,确实是难上加难。
“母亲,儿媳前些日子邀请邢氏外出听戏,她昨儿回了我的消息,看来这事也不是我一厢情愿。”林如霜说起这事,眉宇间尽是自信,就好像是十拿九稳的了。
当初儿子娶媳妇,她为了大局考虑,就只给他找了个家世一般的,如今到了她的嫡长孙又是这样,老太太想想就觉得不甘心。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最后只能无奈点头:“既如此,那你先跟人接触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