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仪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刑氏。
“二婶。”
“是令仪啊?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刑氏这几天为了她的婚事真真是忙的脚不沾地,这会儿正带了人准备去后院布置呢。
“爹爹找我说了会儿话,然后给了我一点东西。”
说着她故意在人前把盒子打开,选了一个成色极好的翠绿色镯子递过去:“这段时间辛苦二婶了,我觉得这个镯子跟二婶很配,希望二婶不要嫌弃。”
说着她就把镯子直接套在了刑氏的手腕上。
刑氏平日里虽然没有条件戴这些好东西,可是眼光还是有的,单看这品相就知道不是一般的镯子,她笑着推辞道:“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了,那多不好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用手摩挲着镯子,眼睛也是紧紧盯着,瞧得一眨不眨的。
明显就是很喜欢。
“二婶说笑了,您最近为了我的婚事忙前忙后的,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推辞,不然只怕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
彩霞知道自家夫人中意这个镯子,也跟着在一旁劝道:“是啊,夫人,二小姐说的是,您啊就别推辞了。”
“行,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二婶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刑氏看着手腕上成色极好的镯子,眯着眼睛说道。
孟令仪也是乖巧应道:“那就有劳二婶了。”
等角落里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走了,她才收起笑脸回了院子。
主院里,王美兰听了下人的回禀,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贱人,这会儿倒是知道拿东西去讨好卖乖。”
翠微安抚道:“夫人,您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她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王氏挑起眉头,满是阴险道:“她不是盼着嫁到侯府去享福,那我就送她一程,让她跟她那个短命娘早日去地底下相聚。”
回到院子里,孟令仪就让香草把锦盒拿下去放着,然后又让香杏服侍她去后面换了一身家常袍子。
通常女子出嫁,嫁衣都是从定下婚期就开始绣的。
这次因为他们婚事订的仓促,自己绣肯定来不及,侯府那边就派人来说新娘子的嫁衣由他们负责。
听二婶说,侯府那边为了表达对新娘子的重视,特地花重金从江南请了最好的刺绣师傅,愣是让人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把技艺繁杂的嫁衣给做好了。
今日派人送过来,让新娘子先试一试,若是不合身,也好赶紧改。
本来这等小事只需要刑氏在府内帮忙招呼的,可是孟昭和为了在人前塑造出他关心爱女的慈父形象,也没有出门,愣是在府里等着了。
过来送嫁衣的是老太太身边的袁妈妈,之前林如霜总在老太太耳边说孟府这个二姑娘如何如何好,老太太也是好奇。
袁妈妈作为老太太的心腹,自然要积极替主子分忧,于是今天就主动把这个活儿给接过来了。
人到了,孟昭和跟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让人带着袁妈妈去了韶华院。
香草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小姐,人来了。”
孟令仪朝着香杏点了点头。
“小女令仪见过妈妈,有劳妈妈大老远跑一趟。”孟令仪特地等在门口,见袁妈妈来了,笑着跟人恭恭敬敬打招呼。
袁妈妈可是注意到了,刚才她跟着下人一路过来,发现孟府的丫鬟仆妇行走各处裙摆无一点摆动,小厮们进进出出也是忙而不乱,整个府里一看就是极重规矩的。
如今一看二小姐,只见她虽然穿着一件半旧的绿色衣裙,发上也只简单簪了两只珠花,可是这身极其素淡的服饰配上她那未施粉黛的娇颜,反而给人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姑娘言谈举止也是落落大方。
袁妈妈很是满意,笑着点了点头:“老婆子哪里值得姑娘亲自出来迎接?”
“妈妈哪里的话,晚辈可是听二婶说过,您是老太太身边的得力帮手,不仅把她老人家照顾得妥帖周到,而且还帮着把府里庶务打理得很好。”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她可是听说了,如今侯府后宅的实际当家人还是老太太,以后嫁过去了,要想日子过得去,首先就要得到老太太的欢心。
今儿不过是送一件嫁衣过来,这种跑腿的事哪里需要老太太身边的妈妈出马,看来人家这也是来探自己的底的。
这会儿对人说几句好话,给她留个好印象,到时候说不定她还能替自己在老太太面前美言几句。
“二姑娘缪赞了,老婆子我就是个打杂的,承蒙府里老太太看得起,这才被委以重任。”
香草扶着人在花厅坐下,又上了茶水和点心。
一应接人待物让人找不出一点错处。
袁妈妈招了招手让人把嫁衣拿过来,“二姑娘试一试,趁着距离婚期还有几天,若是不合身也能赶紧改一改。”
“有劳妈妈了。”孟令仪跟袁妈妈道谢,然后笑着看了香草一眼。
香草忙笑着递上一个荷包给袁妈妈,“辛苦妈妈了,日后二小姐去了侯府,还得劳烦您多多关照。”
袁妈妈接过荷包,收到袖子里暗自掂量了一下,心下满意,脸上笑容更热切了几分,“姑娘客气了,二姑娘日后就是世子夫人,进了府只有享福的命,哪里还需要老奴照顾。”
香草又拿了几个零钱塞给了旁边的丫头。
孟令仪由丫头带着去内室换上了嫁衣,香草凑到她耳边来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
外面,袁妈妈一盏茶还没喝完,孟令仪就从房里出来了,笑脸盈盈道:“劳烦妈妈了,这嫁衣很合身。”
“合身就好。”
“小姐,这是大厨房给炖的冰糖燕窝。”香杏进来说道。
孟令仪用手指了指,让她把燕窝放在袁妈妈面前,“妈妈辛苦了,这燕窝最是滋阴补气的,正适合妈妈食用。”
袁妈妈虽然是老太太身边的第一人,可是到底也是个奴才,平日里还真没有吃过这种好东西。
这丫头知道自己是老太太屋里得脸的人,如今这么做也是为了讨好自己,她也心安理得接受了。
香杏刚从托盘里把碗端起来准备递过去的时候,突然从窗口蹿进来一只猫,把碗撞倒了,伸着鼻子嗅到了香味,然后就低头咕噜扒了几口地上的燕窝,没一会儿就肚皮一翻,直接死翘翘了。
屋里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
孟令仪也慌得不行,让香草赶紧去通知她爹。
“老爷,不好了。”
香草一脸慌张,哭得眼泪鼻涕都分不清,直接趴在地上喊道:“老爷,有人要害二小姐。”
“何事?慌慌张张的?”
香草一边哭一边把刚才的事讲清楚了。
“侯府的老嬷嬷没事吧?”孟昭和听完了,首先就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那个人只是侯府的一个下人,但是要是在他们府里出了问题,只怕他难辞其咎,那他还怎么指着抱侯府的大腿升官。
香草摇了摇头:“没事。”
孟昭和听了后狠狠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完,他就亲自去安抚袁妈妈,先是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又让人从府里拿了上好的人参和燕窝,算是给她压惊用的,其实也是变相用东西堵她的嘴,让她回去了不要乱说。
袁妈妈多精明的人,想着这会儿反正自己也没事,还能白得这么多好东西,自然是拿了东西麻溜的走了。
等人一走,孟昭和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立马就变了,他朝着身旁的人沉声吩咐道:“去把夫人请过来。”
“老爷。”
王美兰进去后,见孟昭和偏头看向窗外,就喊了一声。
孟昭和听到动静,将手里茶盏放在一旁,只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未发一言。
王美兰没由来的有些心慌,最后试探着问道:“老爷把妾身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有脸问?”
两人成婚这么久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王美兰用帕子捂着眼角,一副欲哭不哭很是委屈的样子,替自己辩解道:“老爷,妾身听你的吩咐,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房里养病,实在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哼,我知道因为兰茵的原因,你一直对他们姐弟俩不喜,平日里你做的那些事我想着无伤大雅,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这次你居然不顾大局,想要令仪的命,实在是可恶。”
老天有眼,让他好不容易攀上了忠勇侯府的高枝,若是二丫头死了,那一切都白搭。
王美兰听了这话,越发迷糊,按照她的计划是准备趁着婚礼那天人多嘴杂再行动的。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妾身冤枉啊?”王美兰哭着辩解道。
“够了,在这个府里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想要她的命。”孟昭和眉眼间俱是冷寒。
“这段时间你就回房里好好冷静一下,等到二丫头的婚礼结束后再出来。”
他这意思是要把她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