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条胳膊被炸没了,一条腿也没了,可他还有十二发子弹没有打出去,咬着牙坚持到现在才闭上了眼睛。
他的这种情况是救不活的,共十二发子弹,射杀了十二个鬼子,值了。
“都特酿的滚,滚蛋!滚到山洞里歇着去,有你们继续打鬼子的时候。”娄子明怒吼着,啪啪打了两枪,继续喊道:“这是命令,违抗军令你们都要死,老子不希望自己的子弹打在弟兄们脑袋上。”
“草特酿的,老子都干死了你们再上也不迟。”一个弟兄骂道,极不情愿的扛起了自己的轻机枪。
突突突……
张争渡团,有弟兄还在继续射击。
百米内,出现的鬼子被射翻在地。
他们不敢再把鬼子放进来打,能看到的战场出现的人影就射击,雪幕下视线已经很模糊。
“滚蛋,现在这个射击位置是俺的。”
娄子明团的弟兄,一个机枪手一脚把射击的这个弟兄踹开,直接架起自己的机枪,突突,突突,突突突……向战场上扫射。
“草!以为了老子稀罕啊,老子的肩膀都肿了一天了。”这个弟兄扛起机枪就走。
“弟兄们……撤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撤退的连长吼了起来,他是这一仗张争渡团活着的,军衔最高也是唯一的一个正连长。
整个战场上躺着的都是尸体,除去被鬼子炮弹炸没的。
层层叠叠躺着的到处都是,一个团2500多弟兄,现在活下来的目光所及不到400人。
就是活着的多半受伤,其中丢了胳膊腿的二十几个。
也就在这一刻,吼着撤退的连长带上了哭腔。
弟兄们打完了这一仗,麻木杀敌的他们在这一刻都哭了起来。
他们不是不伤心,很伤心,可是杀敌的时候他们顾不得伤心。
鬼子到现在已经连续进攻了二十多个小时,还在进攻,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更没有哭的机会。
紧绷的神经这一刻突然松弛下来,谁都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鬼子的炮击停了,只有前沿阵地敌我双方的枪声,不稀疏也不密集。
弟兄们呜咽起来,响起了哭声。
这一仗打的太惨了,他们虽然干掉了数倍的敌人,可两千多弟兄全部战死。
他们的团,打废了。
这是最残酷的一仗,而第二步兵团扑上来后,现在打的很是轻松。
炊事连的弟兄送来了热汤,猪肉白菜汤热腾腾的,一人送上两个热腾腾窝窝头。
弟兄们哭着,吃着,最后有很多弟兄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伤心的弟兄哭着的听到笑声立即不哭了,安静的吃着但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滴落在碗里顺着饭菜吃进肚子里。
“吃饱了喝足了,肚子里热乎乎的,老子该去见弟兄们去了。”
一个重伤的弟兄嘀咕着,他丢掉的左腿伤口还在渗血,血是止不住了,但他还是没有死。
啪!
这个弟兄枪口顶着脑门,扣动了扳机,仰头倒了下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连续二十三声枪响。
整个阵地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笑声,更没有了哭声。
娄子明团的弟兄没有回头看他们,对着雪幕白茫茫的战场继续射击。
“活着的,吃饱了没有?特酿的吃饱了回去清理阵地,把弟兄们埋了。”龙彦章的声音传进了所有将士的耳朵。
杜山河喊了一声:“给老子去收尸。”
随着杜山河的命令,他的团2500弟兄冲向了阵地,收拢阵地上的残肢断臂,或只剩下的一颗脑袋,尸体,衣服碎片。
一个个尸体被抬出阵地,就在山腰上有一个天然的大坑,尸体被全部扔了进去。
“弟兄们先躺着,等着俺们一起做个伴。”杜山河说着,接着大喊一声:“敬礼……”
嘭。
弟兄们敬礼,随着杜山河接着举起配枪,啪啪啪三声枪响,弟兄们举起射击。
啪啪啪!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步枪打了三发子弹,轻机枪三次打光了一弹匣的子弹,为弟兄们送行。
“牙给给……”
大量的鬼子铺在战场上进攻,黑压压的人头晃动着出现在视线内。
嗡嗡嗡……
嘎啦啦……
鬼子的坦克,装甲车碾压着战场上的尸体,把一堆堆硬邦邦的尸体碾碎,履带趴着尸体滚动着,掩护着鬼子步兵进攻。
鬼子的炮击很久都没有出现了,整个阵地都显得很安静,也安全可靠起来。
龙彦章呜呜呜的叫魂声再次响起,娄子明,杜山河呲牙咧嘴,所有的弟兄都看向了副司令的炮楼。
此时司令部,马如龙啪的一声摔碎了一个酒碗,怒道:“说了让他们干不过就走,还是要跟鬼子空军同归于尽,五百空降兵只有一个连活着回来。
高建刚,牛大飞,就是他娘的不牺牲回来,老子也要毙了他们。”
鬼子的炮击阵地被炸了,五十架战斗机直捣黄龙,跟鬼子两百多架战斗机死磕。
在空中激战七个小时,空军大队伤亡殆尽,最后牛大飞直接撞击鬼子机枪,把鬼子机场的飞机全部炸毁。
这是一场生死决战,五十架战斗机,两架侦察机全部在这次空战中没了。
伤亡4:1,但这对于马如龙来说,很不划算。
空降兵共一个营,陆地两个连侦察鬼子炮击阵地,侦察到了鬼子炮击阵地后,最后一个连直接空降。
五百弟兄,跟鬼子一个炮击旅团进行了一场血战。
炸毁了鬼子火炮后,只有167个弟兄突围了出来,这让马如龙很愤怒。
空降兵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这次伤亡太大了。
于禁还活着,被马如龙踹了几脚后,难受的依靠着枪毙蹲着。
“营长死了,为了干掉鬼子的暗堡的机枪,他被鬼子针对!鬼子十几挺机枪追着他打,没有跳过密集的子弹,腿部中了三枪,胳膊中了两枪,胸前中了四枪。
俺没有救下他,几个弟兄几个呼吸干掉了七八个碉堡,到地方的时候营长就剩下了一口气。
他跟俺说;‘太爷,俺跟你就走到这里了,也对得起祖宗了,对得起咱马家了。’他还说;‘我马来福这辈子能当英雄,能当太爷的兵活得值,也活的痛快。’”
于禁继续说着,掏出一根烟点燃,他的面孔很冰冷语气也冰冷:“木刻的鬼子军官,这上面总共七十九刀,枪托上二十八刀。
营长上枪托上的都是鬼子的佐官,那鬼子木雕脑袋上的那一刀是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