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洛再次福了一福,离开了母亲所居住的福堂居,转而走向了祖母所在的慈安堂,前世,祖母对原主是真好,可原主却没有珍惜,只一味追寻着阮氏的目光,苛求她的那点微薄的母爱,忽视了身边其他人对她的好,所以才在她那群所谓的亲人找上门的时候做了错误的选择。
一边想着原主前世的事情,一边便走到了千和居门口。她看了下千和居的门匾,祖母素来爱清净,故而住的地方也在整个府邸的最里间,门口树上落下的叶子祖母也不让人扫,说就这样看着万物凋零又重获新生也是一种惬意,祖母胸襟之宽广,实非常人所能比。
突然间门开了,一婆子端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放着一盅汤,看见她,愣了一下,赶紧将托盘递给了身后的丫鬟,迎了上来“我的姑娘诶,这天还凉着,您咋不进来啊,老太太念着您受了寒,这不刚让我炖的参汤让给您送过去,可巧,这下我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千洛笑了笑,“可不敢劳烦妈妈,我已经大好了,想着这些时候也没能向奶奶请安,故而今天过来了”。
“那可赶紧进来,这初春的天气还冷着呢,老太太也是念叨多时了,看见姑娘健健康康的来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千洛随同婆子一起进了内室,果然进了内室老太太一看见她便打算起身,她赶紧两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去,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让她在她旁边坐下,“我的茵茵啊,身子可大好了?”
千洛连忙回答:“奶奶,已经大好了,让奶奶担心了,是千洛的不是。”说完便愧疚的红了眼,前世也是,哪怕她害死了哥哥,害得他们国破家亡,她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一句,“茵茵啊,你受苦了”,想到这儿,身体里残留的原主情绪不由得爆发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她干脆直接扑倒在老太太的怀里,哭了起来,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惊慌忐忑,把前世命运的坎坷给哭了个干净。
“哎呀,这怎么还哭上了?乖茵茵,不哭啊,奶奶知道你受委屈了。福顺家的,赶紧去拧条热毛巾来”,福顺家的,也就是刚刚引千洛进来的婆子哎了一身,便赶紧去弄去了。
千洛抬起头,红着眼镜看着眼前的老人,“奶奶,千洛不委屈,千洛就是想奶奶了,以前千洛不懂奶奶对我的好,以后再不会了,千洛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奶奶”。
正好福顺家的将热毛巾拿了过来,老太太一边慢慢的给她把泪水擦去,一边说道,“傻孩子,就这么点事还哭上了,你是我的乖茵茵,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你那个母亲出生高贵,从未经历过挫折,也不懂得疼人,但她心不坏,你以后还是得处处尊敬着她,毕竟怎么说她都是你母亲”。
千洛知道老太太是为她好,担心她不再对母亲的那点母爱抱期望后反而怨恨上了母亲,这个时代孝道是很严格的,要是她被传出不孝,恐怕以后也很难嫁人了。她是没想嫁人,但是得为哥哥考虑,免得影响哥哥以后的姻缘,想到这儿,她便认真的回答道:“奶奶放心,我都听奶奶的,再不会任性了”。
老太太细心观察了她的神情,知道她确实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端起旁边托盘里的参汤,“来,你受寒刚好,快把这参汤喝了,本来是打算让福顺家的给你送过去的,这下可好,便宜她不用跑这一趟了”。
福顺家的在旁边也笑起来,“这是姑娘心疼奴婢呢,要不怎么说姑娘有福气呢,奴婢也能跟着姑娘沾沾光”。
老太太笑骂她,“你这老奴,就是一张嘴会说”。
因着福顺家的在旁边插科打诨,千洛刚刚的情绪也没有了,拿起参汤谢过后便喝了起来。
话说这边在千洛离开了福堂居后,没过多大一会儿谢千黛也从离开了,她回到了和她姨娘共同居住的院子。
谢千黛之所以能得到阮氏的喜欢,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的母亲是阮氏的陪嫁丫鬟,当初为了抗衡林姨娘她主动将她的丫鬟送上了她夫君的床上,虽说并未分得多少恩宠,但好歹也是给林氏扎了一根刺,她不是自诩她自己是特殊的吗?不是自诩什么真爱甘愿委身为妾?你看,只要是个女人他都可以上的,哪怕只是个丫鬟。
而当时被送上男主人床上的丫鬟明文,现在的明姨娘,正在院子里摆放花瓣,这些花瓣晒干后将会被制成上好的胭脂送给主母,当时也是因为她擅长制作胭脂,才会被主母亲点成为陪嫁丫鬟。
谢千黛回来后直奔她姨娘院子里,看见姨娘又在摆弄这些花瓣,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姨娘,你天天摆弄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不是她的丫鬟了,好歹也是半个主子,这些粗活,直接让下人办就是了”。
明姨娘性子谨慎,一直唯夫人马首是瞻,听见谢千黛的话,慌忙制止她,又看了下周边,确定没人,才吁了一口气,“我的二小姐诶,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夫人的耳朵里,能有你的好果子吃?”
谢千黛不屑的撇撇嘴,“夫人被我哄得可喜欢我了,你看大姐,还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呢,夫人还不是不喜欢她,不过就她那个唯唯诺诺的性子,谁能喜欢的起来”,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下,蹙了下眉头,对明姨娘说,“不过姨娘,今日大姐有些奇怪”。
明姨娘听闻,拉她进了内室,坐好后又给她倒了杯茶,方才问道,“有何奇怪的”?
“往日大姐见到了母亲,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母亲不喜,但越是畏手畏脚反而越是让母亲不喜,但今日大姐那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竟是没有了,她似是不在乎母亲如何看她,也不在乎母亲是否生气”,谢千黛仔细回想着刚刚在堂上的情形,转头接着说,“姨娘你是不知道今天在正屋,母亲那脸色黑的都快滴出墨来了,我当时都不敢说话”。
听闻谢千黛将正屋情况一说,明姨娘便懂了,她叹了一口气,“大小姐这是想明白了,也不知夫人究竟怎么想的,这些年竟是对大小姐不闻不问,放在别家,谁家的嫡女不是精细养着,就算以后为家族出去联姻,也是好的,夫人就算是重男轻女,这也太过了些,大小姐想明白兴许是好事”。
谢千黛有些不高兴,“姨娘,你老是为她着想,她再不济还有个嫡女的身份在呢,你有空不如多想想我,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天天在夫人面前哄她开心,估计这府中都没我待的地方”。
明姨娘看着女儿委屈的神情,内心十分愧疚,“二小姐,只怪你托生到了我的肚子里,没有托生在夫人那金贵的肚子里,是我对不起你,现如今只求夫人怜惜,到时候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那家人善良那儿郎上进,到时候嫁过去当正头娘子,也就熬出来了”。
谢千黛其实对明姨娘的话是非常嗤之以鼻的,她见惯了这国公府泼天的富贵,又怎么可能嫁到一般人家受苦呢,不过这些话她知道姨娘不爱听,就捡着她喜欢听的说了句,“姨娘说的是”,敷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