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暖绞尽脑汁,想什么理由说服幽王,让他命令顺天府尹陪自己一起回侯府。
突然想起自己包袱里的八宝盒,立刻“啊”了一声,转身从包袱里掏出八宝盒,恭恭敬敬地放到幽王的面前,“王爷,请笑纳!”
幽王的眼睛眯了眯,眼前的女人恭敬的样子,怎么那么刺眼?
“这是什么?”
姜殊暖浅浅一笑,露出右唇角一颗小小的梨涡,端的是妩媚至极,看晃了幽王的眼。
她打开盒盖,露出里面满满一盒的契纸。
“这是妾身所有的陪嫁,妾身的父亲是皇商姜尚德,这些东西富可敌国,望王爷笑纳,只求王爷助妾身和离。”
幽王伸出食指,在盒盖周边绕了个圈。
“你将铺子、银子都给了本王,自己何以生存?”
姜殊暖含羞带怯地一笑,“妾身留了三家铺子,不过您放心,都是最不赚钱的铺子,妾身已将最好的都给了王爷。”
【妾身已将最好的都给了王爷】此话一出,幽王莫名地心情愉悦,唇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意,伸手一推,“本王不缺银子。”
见幽王拒绝,姜殊暖大急。
要命!这个男人怎么那么难讨好?
他若不肯襄助,自己只带着星一,怎么敢闯侯府?
更何况,她还有后招,亟需顺天府尹配合。
眼前的绝丽女子流露出焦灼之色,幽王的心头一紧,收起戏谑之心,刚想松口,却见对方神色骤变,柳眉一竖,杏眼圆睁,“王爷,您耍无赖,都吃干抹尽了,想不认账?”
幽王脸色一僵,死.女人,还是小看她了,什么话都敢讲。
姜殊暖再接再厉,“不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这么点小忙,王爷也不肯帮?”
厢房外的星一和肖达同时瞪大双眼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女人真勇!这是吃定王爷了?
难道她不知道王爷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杀伐果断至极?
一不小心,姜氏那一折就断的脖子,可就保不住啰!
“好!”
姜殊暖眼见银钱无法打动她,急得黔驴技穷,指责的话冲口而出,一说完倒也晓得后怕,微微缩起脖子,小心地瞧了瞧幽王的佩剑,心里筹谋着时刻准备逃跑。
可还没等她怕过三秒,一个【好】字,顿时令她的小脸,激动得泛起喜悦的红潮。
她一边飞快地将八宝盒盖上,一边将盒子紧紧地揽入自己怀中,兴奋地说,“王爷,您答应啦?”
可下一秒,眉飞色舞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可是,顺天府尹不听我的可怎么办?我可指挥不动他啊。”
小脸顿时笼上一层愁云惨雾,瞧得人生疼。
“肖达陪你一起去。”
幽王也很纳闷,自己这是怎么了,竟见不得她沉脸。
只要她脸一沉,自己便毫无底线地答应一切。
姜殊暖再度高兴起来,“肖达?是不是王爷的那个棺材脸长随?”
“嗯。”幽王好笑地应声。
厢房外,星一咧开嘴无声地大笑,因为不敢出声,脸憋得通红,几乎笑岔气。
肖达脸上则是青一阵红一阵,什么叫棺材板脸?他只是不爱笑罢了,姜氏到底会不会说话?
可他不敢生气,连一丝丝怒意都不敢有。
今晚厢房里的对话,彻底刷新了他对幽王的认知。
简直是……嗯……宠溺无度!只要姜氏开口,王爷无有不应。
当他听到姜氏提出要顺天府尹陪她一同回侯府,他心里简直鄙夷到了极点。
这女人,贪得无厌,得了便宜还卖乖,竟然狮子大开口到如此地步,王爷岂会答应。
结果,王爷答应了!答应了!
幽王从不利用手中的权柄处理私务,可如今一次又一次为了姜氏破了规矩。
姜氏在前头干打、砸、抢、掠的事,他竟在后头忙着递刀子,甚至还命令他帮着指挥顺天府尹?!
姜氏说他是棺材脸,王爷竟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王爷,咱们走吧。”姜殊暖腾地站起身。
她一刻也不想拖延,一想到老夫人、侯爷、二夫人吃瘪的模样,她就满脸兴奋,激动到起飞。
幽王郁闷,这女人当真可恶,先前想要利用他,百般讨好、撒娇,一旦目的达到,立刻翻脸不认人,连一刻都不想多待。
“用了膳再去,本王先派肖达去吩咐顺天府尹,你且安心稍等。”
幽王不提,姜殊暖不觉得,他一提,倒真的觉得饿了。
姜殊暖也不想委屈自己,重新坐了下来,幽王叫进肖达,让他走一趟顺天府,叫府尹带上兵卒,戊正在定远侯府门前集合。
肖达得令离开,平生第一次委委屈屈地办事!
姜殊暖放下心来,顿时觉得雅阁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令她有些紧张。
适才她同幽王讨价还价时还不觉得,如今正事谈好,她却觉得再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同幽王讲,不免有些尴尬。
如果是谢四公子的话,许是还能聊聊诗词。
可幽王是个武人,而她又不会骑马射箭,哪里挤得出共同语言?
姜殊暖正愁话题时,幽王先开了口,“你想好了?当真要和离?”
姜殊暖忙不迭地点头,“千真万确,我可不想将自己的大好年华,埋在侯府后院。
我只当自己是个寡妇,待日子理顺了,招个品性上佳的上门夫婿,过上美滋滋的生活。
我有颜有钱,噢,对了,还有儿子,日子定然顺风顺水,羡慕死那些曾经笑话我的人。”
她志得意满,早就将未来的生活设想得妥妥的。
幽王的脸却瞬间绿了,牙根紧咬,气血上涌,寡妇?!咒谁呢?!
还想招上门女婿?她想什么呢?当他是死.人吗?
眼见幽王脸色发青,姜殊暖吓得一缩,怎么了?难道她说错话了?
她仔细回想每句话,没错啊,完全没有过分的话。
可幽王怎么会不开心?
两人僵持着没再说话,直到掌柜的带着小二进来摆膳,姜殊暖这才舒了口气。
先前是因为有要事求他,如今事情基本落定,她才觉出幽王的可怕来。
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两人自顾用膳,没再说话。
姜殊暖却悄悄打探幽王用膳。
只要一道菜幽王伸过两遍筷子,她便将这道菜牢牢记下。
到底是金主,该拍的马屁还是要拍的。
哪怕和离后,自己没啥事再求着他,两人间也再无交集,可未雨筹谋还挺重要的。
幽王是何许人?
早发现了对方的图谋,鬼使神差的,竟在自己喜爱的菜肴上多留了箸。
明明不该在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喜好,这不是自己的风格,可莫名的,他就是想让她知道!
“王爷,顺天府尹已经点齐兵卒,前往定远侯府了。”肖达的声音从厢房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