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殊暖被谢四奶奶强拽着落了水。
冰冷的湖水激得她体温骤降,因为害怕,她拼命挥动双臂,想探出水面,却发现自己沉得更快。
略带一丝咸味的湖水,不断涌入她的嘴,前世濒死的感觉再一次重现。
此刻的她后悔无比,自己还是大意了。
重活一世,明明已经起了防范之心,谁能料到谢四奶奶竟然疯癫至此,连人带己一起跌入湖中?!
谢四奶奶被冰冷的湖水一泡,清醒了过来,但她也不会凫水,死.死抓着姜殊暖,就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怎么都不松手。
既然要死,怎么也要拉个垫背的。
姜殊暖被她带得不断往下沉,为了自救,她毫不犹豫拔出发簪,不断猛戳谢四奶奶的手,一缕缕鲜血溢了出来,很快汇入黑沉沉的湖水,消失不见。
谢四奶奶吃了痛,终于松开水,姜殊暖松了口气,努力想控制身体,慢慢上浮,可意识却慢慢地涣散。
姜殊暖掉进冰冷的湖水中,没扑腾几下,便慢慢下沉。
绿珠和帛书惊叫起来,“夫人!”
帛书更是不管不顾地要往水里跳,被绿珠一把拉住。
“你不会凫水,我去救夫人。你赶紧去找王爷,再带身干净的衣衫来。”
说话间,只听两道“扑通”声传来,竟然有人抢先一步,跳下水去救人了。
绿珠大急,她没有看清救人的人,万一是哪个不长眼的粗人,不管不顾地救起夫人,那可真是要命。
她顾不得许多,紧跟着跳下了水。
英国公夫人是第一个跳进湖里的。
她一直悄悄地跟着姜殊暖,目光哪里舍得移开分毫?
所以,当她一见谢四奶奶暴怒的样子,便觉不好,想上前襄助,已经晚了一步。
好在她会凫水,二话不说便跳进湖里救人。
第二个跳进湖里的是卫瑛,他远远地便看见有人落了湖,飞奔而来。
看清绿珠和帛书的样貌,惊觉落水的是姜殊暖,当即立断跳水救人。
英国公夫人最先发现谢四奶奶,可她无视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直接越过她往边上游去,焦急地寻找姜殊暖的身影。
一发现姜殊暖,她立刻加快速度游上去,终于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全速往岸边游去。
卫瑛也发现了姜殊暖。
可他却被绿珠缠住了,坚决不允他接近自家夫人半步。
后来,见姜殊暖已被英国公夫人救起,他便打消了救人的念头,跟着绿珠上了岸。
岸边,幽王赶到,不顾肖达阻拦,正欲跳入水中救人。
一见英国公夫人将人推上来,立刻解下自己的外袍,牢牢地裹住姜殊暖,往暖阁的方向大步而去。
肖达命婢女带着英国公夫人、卫瑛、绿珠去更衣,自己则留下来善后。
直到周围女眷惊魂稍定,这才有人惊叫出声,“糟糕!谢四奶奶还在水里。”
肖达大惊,急忙安排会凫水的婆子下去救人。
这么一耽搁,谢四奶奶被救上来时,早已脸色白得吓人,没了气息。
几个婆子不断的挤压她胸膛,眼看人就要不行了,有个婆子倒背着她来回跑动,终于呛出了她体内的湖水,抢回条命。
等谢家众人赶到时,谢四奶奶轻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描摹出整个身材曲线,裙子掀到腰际,露出了底裤,整个人毫无尊严地趴在冰冷的泥地上喘息。
谢太太向来刻板的脸上写满怒意。
才一转眼,四媳妇竟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自己搞得狼狈不堪不说,竟将护国夫人推入湖水,谢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
谢太太真想撬开这个儿媳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老大家的,赶紧派人将她送回去。”
岂料话音刚落,地上的谢四奶奶嘴里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紧接着不知谁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血,血,出血了。”
众人凝目看去,大股鲜血从谢四奶奶的裤底洇出,不一会儿便染红了整个底裤。
周围站的大多是有经验的妇人,纷纷掩上自家姑娘的眼睛,不叫她们瞧了这等污秽的事。
谢太太眉头一皱,心知不好,只得拉下脸,将人往暖阁里送。
姜殊暖浑身湿透,冷得牙齿上下打颤,看清怀抱她的人是幽王后,紧紧地蜷缩在他的怀里,懊恼的泪水涌出眼眶,怎么止都止不住。
她委屈巴巴地告状,“王爷,妾身明明躲她们远远的,就晓得她们不怀好意。没想到,她,呜呜呜……”
姜殊暖哭得伤心,幽王的心疼得绞了起来。他就晚了一步,让怀里的女子受了天大的罪。
他冷硬的面上全是狠厉,谁欺负了他的人,定要加倍奉还。
进了暖阁,帛书飞奔而来,急得眼眶通红,立刻伺候姜殊暖净身、更衣,直到她舒服地躺下,这才转身到外间,着急忙慌去请太医入内。
盛太医是太后派来的。
太后一听说姜殊暖被人推入湖中,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对朝廷命妇下手?
来不及追究原委,她立刻派出盛太医,自己则和太妃、皇后,落后一步往暖阁赶。
姜殊暖换上干净的衣衫,躺在软软的被褥里,整个人松懈下来,一场无妄之灾,抽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知怎么的,小腹处隐约传来坠痛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额角渗出点点冷汗。
一丝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呻吟声,传入幽王的耳中,他当场脸色一变,不管不顾地大步走入内室。
果然,姜殊暖正忍着痛,大大的杏眼里满是泪水,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呼痛声溢出半分。
幽王大急,“太医呢?”
“来了,来了!”盛太医赶着去了趟官房,晚到一步,便激得幽王发了大火。
“盛太医,护国夫人刚刚落水,此刻不知何故疼痛难当。”
“王爷莫急,许是夫人在水中磕碰到哪里了。”
说完,盛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净了手,立刻隔着床帘,为姜殊暖把脉。
把着把着,盛太医的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神色,幽王见了眉头一皱,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把了左手换右手,良久,盛太医才起身,从药箱里掏出银针。
“护国夫人,得罪!”情况紧急,他不及细说,立刻掀开帘子施针。
待一切结束后,这才起身擦了把汗,冲着幽王一抱拳,“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了太医的话,姜殊暖亦紧张了起来,太医为何要避着她说话,难不成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
幽王听见床榻上有动静,转身道,“不必,直说吧。”
盛太医抹了把汗,语气尽量保持平淡道,“是喜脉,护国夫人,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