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葵登时脸色一变,心下有些慌,毕竟是幽王,谁也惹不起。
他回头猛得一鞭抽在小厮身上,“蠢货,还不会快去找我父亲,让他快点过来,把祖父也一起叫来。”
小厮痛得直抽冷气,却不敢耽误,忍着痛跑去喊人。
周葵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祖父、父亲能比幽王早到一步。可惜的是,上苍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幽王寒着脸出现了。
留在原地的侍卫立刻迎了上去,还未开口禀报,幽王问道,“年儿和太子人呢?”
“年少年惊了马,往树林那边去了,太子殿下去追了。”
“胡闹!为何不拦着太子,岂可让他如此冲动涉险?”两个侍卫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地低着头。
幽王环顾四周,冷厉的眼风扫过周葵,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
那三秒,周葵吓得魂不附体,身子瑟缩着,四肢却僵硬得动弹不得,连一步都挪动不了。
他害怕得吞咽着口水,嗓子却因为恐惧干涩至极,喉头上下滚动,冷汗从额角冒了出来,心时暗骂喊人的小厮怎么这么慢?
幽王停顿三秒后,即刻驾马,飞速往树林方向冲去,身后跟着无数侍卫。
可是,不论是紧随着年儿追赶的侍卫,还是太子、幽王,谁都没有发现年儿的踪迹。
他们,只找到那匹汗血宝马,额头正中一箭,已然倒地死了。
“继续搜索,别漏掉一个角落。”幽王狠厉地下令。
最终,有一个侍卫在落叶堆里,发现了靴头,拿起来一看,幽王眸光紧缩,正是年儿的靴子。
“传令下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风声鹤唳!
一时间,整个京都草木皆兵,城门在最短的时间内封锁,街巷不断有兵士巡逻,家家户户胆颤心惊,吓得闭门不出,连大气都不敢喘。
别说普通百姓,便是官员们也意识到大事不妙。
一整晚,马蹄声、脚步声、兵革声,没有停歇过,点的火把亮得把黑夜都照成了白昼。
顺天府整晚灯火通明。
礼部尚书、礼部侍郎、太常寺卿、太常寺丞、太常寺主簿、太常寺协律郎……主要负责夏至祭地的官员们,连夜被御林军从被窝里挖起来,赶到顺天府回话。
最先赶到的是礼部侍郎和太常寺卿,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要问话,御林军的脸色个个冷硬至极,吓得不敢轻易开口,只得老实地候着。
等到人大多到齐后,幽王和顺天府尹才出现。
顺天府尹冷着声音道,“幽王的义子失踪,恐被太常寺舞娘劫持,尔等管理祭祀典仪,竟让外人混进了舞娘的队列,是严重的失职。”
幽王他们早就把所有的舞娘抓起来拷问,发现少了一个舞娘。其他舞娘这才抖着声音说了实话,有一个舞娘病了,来顶替的舞娘是太常寺协律郎安排的,她们也不认识。
众官员一听,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幽王刚刚认了义子,此子便在夏日祭地后无故失踪,任谁都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可他们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众官员纷纷喊冤,太常寺主簿抖着声音道,“幽王爷,下官当真不知此事。夏至祭地前,家母病重,太医嘱咐准备后事。
下官不敢轻忽,请假在府中侍疾,已有半月之久。这半月来,太常寺的杂务都由协律郎主理,王爷为何不请他来问话,或许事情便能分明了。”
又是太常寺协律郎?!
幽王眉头紧锁,刚想开口,这时,有御林军进前,凑在幽王耳边悄声禀报。
幽王的眉头越皱越深,断然下令,“来啊,查封协律郎府邸,将一众人犯押入大牢。”
众官员心中震惊,不知这个协律郎到底出了什么事,引得幽王发了如此大的火,但想来与失踪之事脱不了干系。
太常寺主簿脸色不佳,自己一辈子循规蹈矩,从未请过一天假。不料,头一次请假,便遇上了这样的麻烦事。
若这个协律郎有问题……他顿时冷汗直冒,自己岂非日日同一个人面兽心在打交道?
线索就此断了,因暂无线索,幽王放他们回去,言明若想起什么,立刻前来禀报。
众官员胆颤心惊地回了府,只觉得有种风云诡谲的压迫感。
幽王默默地看着跳动的烛火,蓦地想到什么,猛地下令,“包围桐柳巷!”
整个桐柳巷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幽王迈着四方步,走入一间民房,那里,站着一个身披黑纱的枯瘦女子。
女子见了幽王,立刻跪地行礼,“妾身陈惠娇,叩拜幽王。”
眼前的男子令她生心恐惧,短短几个时辰,他便找到了她。所有的障眼法都对他无用,她不由地苦笑,难怪那人当年非得逼迫自己接近他。
“是你?!”幽王冰冷的眸子,犹如两把利箭,狠狠地刺向眼前的女子,“年儿何在?”
陈惠娇更恭敬地俯身,“他很安全,王爷莫忧,妾身不会伤害他。”
“哼,拿一个五岁孩子威胁本王,还指望本王信你的话?”
陈惠娇一噎,继续苦笑,“妾身无法反驳,只希望幽王能听妾说几句话。妾走投无路,方出此下策……”
幽王冷冷地打断她,“你的不得已,便是拿孩子填补?”
陈惠娇臊红了脸,“王爷,当日妾身曾命人以箭相约,但您没有赴约,妾这才不知已,请了年少爷暂来此地。
王爷,您派人跟着妾身的人,把年少爷抱来。请您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当真有很重要的事禀报。”
“哼,”幽王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便要往里闯。
陈惠娇一急,跪行几步,攀住幽王衣袂下沿,“王爷,您真的不想知道连弩的事吗?”
幽王一听,终于停下脚步,双眸瞬间眯起,冰冷的眼神直视对方,“说!”
紧接着又吩咐手下,“星四,你去,把孩子抱出来!”
幽王的眼底燃着两簇火苗,看着陈惠娇,冰冷无情地说,“你最好能说到点子上。”
陈惠娇苦笑,晓得幽王的怒气已到了顶点,若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只怕今日她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她清了清嗓子,将事情的原委从头至尾告诉了幽王。
“王爷,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当年,您扶灵回京,唯一知晓行程的,便是姑母,是她在您回程时,设下陷阱,故意引你去往静修寺后山,因为那里她安排妾身等候多时,只为了,只为了……”
陈惠娇两颊羞红,顿了顿,继续道,“但妾身心仪表哥已久,怎肯做这等不知廉耻的事,一直以来都虚与委蛇,因为母亲被父亲与姑母拿捏,妾身不得不听话,否则只怕妾身母亲的性命不保。
妾身故意躲在暗处不出现,希望能避免与您接触。阴差阳错之下,却害了另一位女人……妾身后悔不已,早知道会害人,当初就应该将事情早些告诉您,也不至于变得如此被动。
妾身做下的错事,也遭了报应。
姑母为了惩罚妾身,将妾身远嫁岭南。那家人就是魔鬼,自成亲那日起,便百般折磨……。”
陈惠娇低声啜泣,压抑的哭声听得人心疼。
幽王面无表情,鄙夷道,“所以,六年前你害了那名女子,六年后你又绑了她的儿子,让她害怕担忧,就为了逼出本王?哼,你同太妃有何区别,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陈惠娇身子一颤,死.死地咬住下唇,百口莫辩。
她深吸几口气,继续说正事,“岭南的日子犹如地狱般,但也让妾身发现了他们的秘密,那就是连弩。”
幽王双眉顿蹙,原本以为连弩出自他国之手,却不料竟来自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