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华宫今日特别热闹,几家府上有适龄姑娘的人家,聚到太皇太后跟前说说笑笑。
自打太皇太后不再缩在佛堂后,宁华宫一日比一日热闹,太皇太后一日比一日显得年轻。
“娘娘,您今儿气色真好,看得臣妾羡慕极了,唉,臣妾在府里忙碌,都老的不能见人了。”
“柳氏,你这个皮猴子,次辅哪里舍得你辛苦?怕是你自讨苦吃的吧?”
柳氏苦笑,“娘娘,自打当了娘,这心啊,时常为儿女牵挂着,哪能放开过日子?”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是这个理!还好,咱们大辉有摄政王,这不是给天下男儿带了个好头了吗?”
“唉,娘娘,话虽如此说,但男人家到底要为皇上办事,每日也是累心累身的,哪里真能宜室宜家?还不是得女人操持后院吗?”
太皇太后听到这里,脸色便淡了几分。
“也是啊,后宅总是女人天下!只不过,幸福的后宅都一样,不幸的后宅各有各的不幸!”
太皇太后说得认真,柳氏的眸光一凝,太皇太后这是不同意她的说法?
她也很聪明,瞬间转了话题。
“咱们大辉到底只有一个摄政王,咱们便想学长乐郡主,也是学不会的。”
这时候,长乐郡主就是护国夫人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嫉妒护国夫人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一边感叹她的好命,一边气恨为何这等好事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尽管好些权贵人家歇了嫁女入摄政王府的想法,但还有一部分拎不清的,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太皇太后浅浅一笑,声音更冷了三分。
“学自然是学不会的,但若不学,永远也不会。”
柳氏的心咯噔一声,看来传闻不虚,太皇太后对姜殊暖可宝贝得紧。
这下她倒要好好思量一番,是否当真要同太后合作了。
说话间,宫人进来禀报,“娘娘,长乐郡主驾到。”
太皇太后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快,快将人请进来。”
殿上坐着的几位夫人、姑娘,彼此对视了一眼,原先只是传闻说太皇太后极其宠溺护国夫人,惹得太后不快,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于是,个个正襟危坐,生怕有一些不恭敬的地方。
护国夫人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不仅得太皇太后疼爱,夫婿是大权在握的摄政王,连皇上都对她和颜悦色,视她为长辈。
亲生母亲是原英国公夫人,娘家外祖父是大将军王,虽然如今不在了,但儿子也不容小觑,文治武功无一不精,听说要顶替奉国将军,接管幽州了。
义母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亲生子清平郡平也很厚待她,在朝堂上与梁王呛了起来。
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王铮都力挺好,嫂子长嫂子短,生怕有一丁点伺候不周到,甚至还公然为她的一对龙凤胎讨要赏赐。
养父富可敌国,什么好东西都往姜氏跟前塞,三个外孙宝贝得只差顶在脑门上了。
教他们的算盘珠子,都用金子打造,还说摄政王的崽不用金算盘,谁家的孩子配用?
一句话,贬低了所有贵圈的孩子,可要命的是,这句话无一人敢反驳。
好命啊,当真好命啊!
哪个夫人敢不识相地同护国夫人作对?
同她作对,不就是同太后、大长公主,甚至整个皇室作对?
姜殊暖走入殿中,便见太皇太后笑吟吟地看着她。
还来不及行礼,便被李尚宫一把拉住,“夫人,娘娘说了,您若再多礼,她可要生气的。”
紧接着将她塞到太皇太后的下首。
姜殊暖因为生产,许久未见太皇太后,她细细地打量着太皇太后,眼里露出惊喜。
“娘娘,您气色真好!”
旁人说她显年轻,她只当是奉承,可姜殊暖说她气色好,她立刻当补药喝下。
“我的儿,你的话当真说到哀家心坎上了。哀家见了你,哪有不好的?开心都来不及。”
柳氏她们心中一颤,太皇太后竟然这么赤.果果地表达对姜氏的爱意。
这,过分了吧!!!
可此刻的她们,只敢暗地里腹诽,哪敢真的说出来啊?
几个夫人立刻笑开了。
“娘娘好福气,这个儿媳妇当真贴心无比。”
“护国夫人与娘娘有缘啊,瞧着竟有些像,似母女般,神情举止真像。”
“娘娘好福气,如今护国夫人产下龙凤胎,当真应了感谢,龙凤吉祥。”
太皇太后听了夫人们的赞美,眼睛笑成了弯月。
“可不正是,今年大辉大雪,但各地从容应对,不焦不躁,百姓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
柳甄儿眸光连闪。
自打入了宁华宫,太皇太后除了刚开始认人时,与她说笑了几句。
接下去,就像没她这个人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心里郁闷极了,她父亲也是堂堂举人,虽然未曾谋得一官半职,好歹也是书香人家出身。
眼前的姜殊暖,再气质出众又如何?
还不是出身商贾之家?
哪怕她是真正的英国公府三姑娘,不还没有认祖归宗吗?
就算认了大长公主为义母,得了长乐郡主的名头,那也是虚的。
不是从小长自贵族圈,那气度哪里那么容易养成?
一个贵女的养成,得几代人的努力。
其他表面上看着行止得体的,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根本没有融入骨血。
但凡真正遇到点事,弊端便显露了出来。
她可不信,她浸润了多年的气度,会比不上商人出身的姜殊暖。
所以,她有心同姜殊暖比一比高低,好让对方明白,便是有了身份,没有真正的涵养也是无用的,得不到贵圈的真正认可与接纳,别人只会嘴巴上说说好话,心里却是看不起的。
柳甄儿这么想,还真没错。
今日在殿上的几位夫人,果然是这么想的。
她们明面上恭维着姜殊暖,心底里却十分看不起她。
她婚前失贞的经历太过深刻,令夫人们无法忘记。
哪怕笑脸相迎,心底还是唾弃的。
姜殊暖不是不明白。
那些夫人面上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可见对于她还是鄙夷的。
但她不在乎。
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她在意的人都在意她,她就已经满足了。
人同菜一样,哪能叫人人喜欢?
太皇太后岂会不明白这点?
只不过,她相信姜殊暖一定能靠自己的能耐处置好此事。
更何况,她能帮她一次,还能帮她一世?
总要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立立威,今儿便是一个好机会。
算是正式的场面,但场面不大,只能说是小范围,在这个小范围内,若是姜殊暖立住了,那些个夫人便是最好的流言传递者,将姜殊暖的人品、能耐传遍整个京都,日后再无人敢明面上为难姜殊暖。
想到此,太皇太后便沉了心,决定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她都只做个观众。她早便看出来柳氏和那个侄女来者不善。
但那又如何?就将她们当作姜殊暖立威的试金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