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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寒回到严家时已接近傍晚,这会儿正准备送走两个来拜年的邻居。

院子里的喷泉欢悦着,涔涔流水唱着愉快的歌。来访的这对夫妻中,大婶再一次拉近严母,仍强聒不舍地嘱咐严母。

“真想不到你还藏了一个这么帅的大儿子,长得多好呀,找对象的事一定得让我来介绍。”

“这个事…我还真没有问过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我有个小侄女呀特别漂亮,你看那些网红的女孩没,她是无美颜无滤镜的漂亮,跟你儿子呀肯定很配!”

“是嘛,那人家姑娘这么漂亮,枫儿她不一定能入得了眼。”

“入得了入得了!我刚刚啊偷拍了照片给她,哈哈,那边激动的恨不得马上过来看看,我啊,好好回去安排这事,听我消息啊!”

邻居大婶说着还三步一回头地对叶枫恋恋不舍的欣赏。

雪寒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对一旁不以为然的叶枫啧啧舌。

“你这张脸真是够招摇撞骗的!”

“无聊。”叶枫冷漠地转身走掉,雪寒紧跟其后。

水池里倒映着的只有他和她的身影,他伫立在水边,一脸严肃,他在气为何别人说给他介绍女朋友的时候,她那般无所谓的模样。

她凑过来偷偷看着他的侧脸。“你怎么了,不高兴了?”

叶枫的眼眸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瞳色瞬间冷了下去。她的眸光缩了一下,不敢回应他的目光。她明明在乎他,却又故意疏远他,他该怎么办才好。

“严雪寒,在你心里,你究竟把我当什么?”有时,叶枫会反复确认自己在雪寒心中的位置,是因为他有时会真的害怕,雪寒不曾爱过他。

面对叶枫突然而来的问题,她显得有些尴尬。她调整心态故作轻松的说:

“你是我的主人呀,你还给我开工资呢不是嘛。”她傻笑着,越笑越不自然。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对我的好,是因为我妈妈的关系,还是你也喜欢我。”

他这么问的时候,眼里隐忍着幽暗的泪光。她看着那双眼睛心莫名地变得疼痛。

(我是怎么了,为什么又是这样的感觉?我应该说什么?他,他...)

叶枫忽然捂住她的口,他已经明白了这个问题,就在雪寒犹豫的时候。他笑着说:“你的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刚刚仿佛灵魂游走了,她挠了挠头,理不清思绪。

(傻瓜,如果那天美智没有来,你也许会明白这一切。最后,还是我错过了。不过,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不想就这么放弃。)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璟毅打给雪寒的。知道叶枫住严家,这对璟毅来说太不利了,所以要时刻抓紧雪寒才行。

“雪寒,到家了吗”

“嗯,回来了。”

“请你帮我当翻译的事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那我让高司机去接你。”

“好。”

叶枫冷眼地看着他俩打电话。约女孩子都需要套路了,看他俩腻乎真的是很坏心情,这一天好不容易盼雪寒回来,这会儿又要出去,还是跟他的情敌在一起,想想这肺都气得不好受。

“等一下璟毅,我有电话打进来,一会儿回给你哦。”雪寒顺手划开了接通键。

“你好,哪位?”

电话那一头似乎犹豫了几秒。

“雪寒,我是姑姑。”严瑛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又迟钝了几秒,“来看看你姑父吧。他的抑郁症又犯了,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

姑父,她的亲生父亲,从那天以后不敢触碰的伤口。

她双唇颤抖着,这种感觉很怪,一句话也说不出。

叶枫将电话拿过来挂断了通话。

“我陪你去。”

人在走运的时候上天是处处帮着你,刚还在发愁怎么阻止雪寒跟璟毅的见面,这下可是称了叶枫的意去。

到了沈豪家的时候,再看到严瑛,她变有些憔悴,发型凌乱,但妆容还保持精致。

严瑛站在雪寒的对面两个人都有过不去的心事。

严瑛不改往日疾言厉色盘着手臂,“雪寒,从始至终我也没把你当做我的侄女看待,并且我恨你为何长得跟你妈妈那么像,你的存在,像是对我的一种羞辱一样!”

“严女士,你的话跟雪寒有什么关系?”

雪寒身边的叶枫忍不住插话,他怎忍心看到雪寒受伤害。他不顾雪寒的阻拦毫不忌讳地指责严瑛。

“你会觉得羞辱是因为当年你的错误,而雪寒什么都不知道。本该属于她的家被你破坏,你今天叫我们来已是你的良心受到谴责,你又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

叶枫的话刺痛着严瑛,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你是谁?我让你进来并不代表允许你说话。”

“姑姑,他是我妈妈...”

“我是雪寒男朋友!”

叶枫一时升起的保护欲顺口而出,他也不想再发生像雪寒邻居那样逮住他非要给他介绍对象,长得这么帅外出还是别给别人留余地的好。

严瑛看到雪寒尴尬无语的样子转而将矛头指向叶枫。

“男朋友?雪寒的未婚夫叫韩璟毅你不知道吗?”严瑛放开盘着的手臂。

雪寒立即挡在叶枫前面,唯恐会出现严瑛又动手掐脖子的情景。

“姑姑,他是我男朋友,你不要为难他。”

叶枫的嘴角露出笑容。(她在保护我,承认我是她的男朋友,这个丫头,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装糊涂。)

“看来,又是一段三角恋,提醒你们,三角恋很痛苦的!”严瑛又犀利了一句。

“姑姑,我是来看姑父的,也是你叫我来的,姑父他在哪?”

“姑父?你还认为他是你的姑父吗?算了,你原有的幸福终究是被我毁的,你又有什么错,怪只怪我的命罢了。你去找他吧,他在楼上。”

话落,叶枫拉起雪寒的手走去楼上。

“等等!他两天没吃饭了,把这个拿给他。”严瑛递给雪寒一盘核桃酥,就离开了。

现在的严瑛性格很古怪,阴晴不定,雪寒也见怪不怪了,这么多年这个姑姑在她的眼里都是可有可无的。

雪寒端起核桃酥准备去见沈豪,她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可是叶枫知道严家的那些旧事。知道她长得与她的亲生母亲袁梦很像,现在的沈豪神志不清,如果沈豪错把雪寒当作袁梦,后果不堪设想。

“雪寒,我陪你进去!”

“不用了,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可我不放心。”

“没事,姑父对我很好,我只是去看看他。”

“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喊我,我就在门外。”

“嗯。”

两个人简单地几句,彼此坚信而又默契的目光,他希望的是,没有他在身边她也会很好,同样她感受到的是,只要有他在某个地方她就安心。

雪寒小心翼翼地推开沈豪的房门,偷偷向里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沈豪。

“不是说就在房里的嘛?”

走进房间里,她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心跳动不安!

环视这略显沉寂的房间,一张双人床上,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上面放着一个枕头。

房间里,怎么觉得哪里都奇怪,却说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

床头柜上一直放有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在雪寒印象里,这个箱子一直放在这里。箱子是原木色的,时间过去那么久,还是可以闻到木头的香味。

(这里到底放了什么?自我记事以来,就一直看到这个箱子,会不会是妈妈的东西?如果我的手是一把万能钥匙就好了。)

她摸着上面的锁,全然不知身后的沈豪走近。他担心会吓到她,于是轻咳一声。

雪寒一惊,转身笑脸相迎:“姑父!我又碰您的宝贝了。”

“没关系。”他每次都是这样回答。这一次不同的是,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呆滞地望着那个箱子出神。

现在的他看起来很憔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中透露着怜悯。

雪寒杵在那,那件事以后第一次见沈豪,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这种心悸。

沈豪坐下来,眼底的悲凉慢慢浮漫出来。“雪寒,你现在幸福吗?”

其实自从那次的事情以后,他很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应该让雪寒做回自己的女儿?可是,看她生活在严家,他不想打扰这种平静的生活,他希望她可以活的幸福。

“啊?”她没想到沈豪会突然对她问这种问题。

“雪寒,幸福吗?”他强烈的追问。他明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要听她亲口告诉他,仿佛只有听到她说她幸福,他才安心。

她用心想着:

(爸教育我成长,教会我坚强。妈给我最温柔、最慈祥的爱。哥哥关心、保护我。那么,这样的生活应该是幸福的吧!可是面对此时的他,我的〝幸福〞又怎么说的出口呢!)

“姑父,我知道您很痛苦,您不要再难过了。您这样,有很多人会为您担心。书上说\"人不能活在对过去的追忆里\",您看,您现在拥有的多么幸福!您有姑姑、有侄女、侄子、还有喜欢的工作和这么漂亮的房子,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享受现在呢?”

她大胆的说出口,她试着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希望能把他从妈妈身故的悲痛中解救出来。

他听了,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在窗外迷离的光芒中,仿佛又出现了袁梦的模样。

她走了是一道抹不去的伤,她\"来了\"同样叫他心疼。

他喃喃地说:“现在的\"幸福\",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低下头,额前的头发遮住了眼底的暗淡。“算了,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自己的责备从来没有停止过,是他没有保护好心爱的人,如果他没有出现,或许袁梦就不会死,或许她可以跟别的男人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享受当妈妈的幸福,然后白头偕老。

然而,是他的多情害死了她,并且酿成了严瑛的悲剧,他也曾想彻底原谅严瑛,可是面对她,他看到的是自己的错误,他真正无法摆脱的是他自己。

(惨痛的代价,我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在他心中那段感情无论是妈妈还是姑姑,永远是一个打不开的心结,他不愿言说,我却深刻这样觉得。)

“对了,这里有些核桃酥您吃一点吧。”

雪寒捧着面前这盘核桃酥,一副很虔诚的模样,吃点东西总能让人忘记些不开心的事情,不想每一次见到姑父都被那种伤心的感觉钳制。

沈豪看了看雪寒手中的核桃酥,又是这种东西,很多年前他买给严瑛爱吃的东西。

“她永远都是那么强悍。拿走它,我不吃。”

“可是姑姑说您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呢?”

“如果你不想让我饿肚子,就拿给我一些蛋糕吃吧,要带奶油那种。”

“啊?”其实雪寒不懂,严瑛坚持要沈豪吃核桃酥无非是想提醒沈豪,他曾经爱的人是她,而又把雪寒叫来只不过是在这伤口上撒把盐罢了。然而沈豪想吃的是袁梦最喜欢的蛋糕。沈豪与严瑛之间注定这样相互折磨到白头了。

“我还要你亲自做给我吃,像当年一样。”

沈豪望着雪寒,浅浅的笑着,笑的很迷离。看着她追忆过去的种种,那种幸福的痛就纠缠在胸口,想挣脱却越陷越深。

雪寒顶着一脸的迷茫从沈豪房间出来,叶枫一直等在门外,见她这副神态他赶紧上前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他抓住她的双肩,担心着她疼爱着她。她双眼跳动,望着他时反而更迷茫了,他会这般地关心她,怎会不被感动,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还要这样靠近自己。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叶枫问。

“没什么。”

她扭开身子调整了一下游走的心神,然后对叶枫眨巴祈求的大眼睛,眼里放出讨好的目光。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呀?”

“说吧。”他就是这样宠溺她,她的要求他不谈任何条件。

“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做蛋糕,能不能帮我做一个?”

“可以,只要是你吩咐的,我都会满足你。”

雪寒听了有那么几秒怔住,因为叶枫此时的眼神就像一个旋涡要将她陷入进去。在心里她又一次提醒自己,不可以当一段感情的破坏者,即使她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她也要时刻保持清醒。

“你少来,别给点阳光就灿烂!以前我对你那么好,是你亏欠我的,理应补偿我一下。”雪寒交叉着手臂抬起傲娇的下巴。

“我很愿意补偿,用一辈子补偿可好?”叶枫真的很会顺水推舟。

“贫嘴!”

雪寒推开叶枫直奔厨房,叶枫紧跟其后,两个人像个小冤家,却难舍难分,拌嘴时的模样甚是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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