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许翊朝旁边站没站样的少年扫了一眼。
迟寂浅薄长睫垂落,打火机在两根指尖间转出不少花样。
晦暗阴沉情绪压抑在墨黑色瞳眸中。
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指尖一停,当着宋许翊的面点了根烟,声音又坏又冷“看什么?觉得老子比你帅。”
宋许翊“……。”
他眉头微皱,没接话,上了飞机。
陆苟凑过来 ,熟练的要将手往迟寂肩上放。
但……还没碰到。
就被迟寂一个冷眼扫过去。
“想挨揍?”
“不想。”陆苟悻悻收回手,可能是男人的第六感。
他觉得他迟哥现在心情很不好。
“迟哥,心情不好啊?”
迟寂没说话,凌乱沾水的发被夜风撩起,露出阴恻恻的眼睛。
突然,他视线一凝,看着不远处掉落的——墨镜。
她掉的?
他没接陆苟的话 ,迈开腿,将手中燃到一半的烟掐灭。
蹲下身,刚准备伸手捡起来,忽然 ,眸子一眯。
似是想到刚才那两人的姿态。
高傲的,居高临下的。
让人……不爽的。
下一刻 ,他缓缓起身,嘴角勾出几分恶劣的笑,盯着地上的墨镜看了许久。
突然 ,他垫脚。
一脚踩上去,又用力碾了碾。
碎片炸开,飞出老远——
直到那团碎片看不出本来痕迹 ,他才收脚。
朝前走去。
空中的那架直升机已经看不到踪迹了。他唇边笑意消失 ,又染上那副肆意散漫的乖劣模样。
救了她,又被那个傻子骂了那么长时间,踩碎他们一个墨镜,很公平。
*
夜色漫长。
“废物,老子从小花那么多钱教你去学赛车 ,竟然还能输了,输了就算了,还把你姐气晕了。”
“你废物就算了,不知道你姐好胜 你姐从小到大就没输过,输这一次 ,她心里肯定不好受。指不定又要多想,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精神不正常。”
接着就是刺耳的嘶吼抽打声。
夜倾是被吵醒的——睁开眼,就看到她弟又被她爸追着打。
看到夜倾起身 ,夜肆很有眼色的躲到他姐身后。
毕竟,家里地位最高的就是他姐。
“爸。”她低低唤了声 ,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倾倾,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她摇摇头。
夜倾朝外面看了眼,还是漆黑一片,看来她昏迷的时间不长。
夜倾在医院休养了两天,她爸才舍得让她出院。
夜尽天明, 曙光乍现。
夜倾百无聊赖的拿着画笔随意在画布上勾勒,动作随意。
她偏爱黑色,毕竟在黑暗中,人可以肆意做自己所有想做的事。
很快,一朵开的正艳的罂粟显现。
不过是黑色的。
忽然,大小姐眉头一皱,隐隐露出些许不耐。
白色裙角不知何时沾了点黑墨。
她不喜欢将自己弄脏。
“啪”一声,画笔被砸在幕布上,力气有些大,薄薄的纸张……破了一角 。
蓦地,她又笑了,笑的纯真,如分到糖果的孩童。
稚嫩纯澈。
这就对了。
适当的破坏和不完美才最能体现出美学独特的魅力。
她喜欢破坏。
大小姐心情不错 ,出了画室 ,还没下楼,就听到两道男音。
“爸 ,给迟寂的钱他没要。”
“迟寂?”夜霆一愣“谁?”
“爸,你这不到四十,记性怎么这么差,不是那个迟寂救了我姐,给他那钱他没要。”
“没要,为啥不要?”
闻言,夜倾一怔,他救了她?什么时候?
“肆肆。”
她软糯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
“迟寂什么时候救过我。”
夜肆没想瞒她,也瞒不住,只能又开口给他姐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听完 ,她笑了,如涟涟秋水勾人心魂。
夜肆不知为啥,看着他姐笑,他就慌。
总感觉她又要干什么不正常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
大小姐出声了。
“爸 ,钱我亲手给他 。顺便告诉他一件事。”
夜霆向来宠她,甚至可以说是极致溺爱。
“好, 你就是你亲手交给他,要是钱他还是不要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
——
夜幕降临,厚重的天际飘来几朵阴云。
酒吧内却霓虹点点,荧光如星火般闪烁。光点落在水晶球上,有种说不出的绮艳梦幻。
夜倾走进去。
今天 ,她难得穿了件黑色长裙,隐匿又神秘。
黑色鸭舌帽挡住眼睛,口罩遮住下半张脸。
她理了理被口罩弄乱的头发,刚准备找——就看到他。
在舞台中央。
他在唱歌。
少年眉眼散漫,微微勾唇,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却引得台下尖叫声如潮。
夜倾一顿,水眸露出困惑,她不懂有什么好叫的?
为什么要叫?
迟寂整整唱了六首歌 ,才停下。
打湿的滴滴汗水顺着他锋利清晰的下颌线滑落。从性感凸起的喉结滚落,漫入更深处。
他微微喘着气,呼吸有些急,微仰着头,从旁边人手中接过水猛喝了几口 。
才感觉舒服不少。
下一刻,在众人的尖叫中,他跳下台。
在舞台边沿坐下。
少年长腿微舒展,右手拿麦,左手是半瓶余下的矿泉水。
身后是巨大的放映屏,将他整个人完完整整映出来。
甚至连他持麦的右手都映射的一清二楚。
他手背上青筋清晰、卉张,连纹理都看的清楚。
一点漾蒙的水珠,浸润过冷白的肤色,凸起的指节骨,最后砸下。
夜倾抬眸看了许久。
哦,她好像懂,她们为什么要叫了?
他确实好看的有些过分。
大小姐都没注意自己看了屏幕多久,看够了屏幕,她又将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迟寂脸上。
他还在喘气。
迟寂整整喝了一瓶水 ,才起身,将空瓶扔进垃圾桶。
进了后台。
突然,脚步一顿。
似是有所感 ,他回眸,跟站在中央的包的严实的黑衣女孩对上视线。
夜倾本就不是会害羞的人,直直朝他走去。
众人眼中的焦点 ,她从小就是。
迟寂愣怔了几秒。
周围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表白现场?
两步之外,她停住 。
迟寂没说话,在等她。
她声音如淳淳溪水,透着软“迟寂哥哥。”
迟寂一愣。
是她。
“有事?”
“有,我来给迟寂哥哥送钱 。”
他眉头皱的更深。“钱,老子说过了不要……也不缺。”
“不行 ,哥哥必须要。”
“老子为什么必须要”
“因为我要当面告诉迟寂哥哥,我不会欺负人。”
“所以 ,柳如烟是她……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