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沈淮绕了一趟远路,走比较偏僻的地方绕回了张府。
现在人已经多了起来,背着本体在街上大摇大摆,要是哪个激动一点的群众,把他当危险分子举报给军队,那可真丢面子。
当然,沈淮面上全当自己是溜溜达达、体验民国风光,全然没有偷摸着走的心虚。
进门的时候,张启山正白着脸坐在厅里用餐,齐铁嘴不在,副官倒是陪着他一起吃。
只不过看他被绑带缠成熊掌的手,艰难握勺子的动作,还是颇有身残志坚的内味儿。
见青年那么快就回来了,张启山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他以为这人会跟二月红好好叙一番,在那留个饭什么的。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怎么去跟二爷询问,有没有了解到沈鹤钊的什么信息。
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算算时间估计就是戏园散场……
完全不知道沈淮跟二月红夫妇已经快谈成在世恩人的事情,张启山收回心思,直接问道:“沈先生,要一起用餐吗?”
沈淮看了一眼桌上的各种补餐,除了海参沉浮的浓汤看着还行,其他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也认不出来。
他在现代本来就懒得去旅游,平时吃吃外卖也就凑合了,那什么看似名贵精致的定制菜,沈淮只在吃播里看到。
但就听主播吹得有多么多么好吃,卖相也就那样。
所以沈淮这次是真没兴趣。
他直接道:“你这看着太没食欲——不用。”
在众人眼中,青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似的,背着棺材非常主动且自然地上楼回房间,仿佛这家是他做主一样。
张启山哪里知道沈淮是真认不得这细糠,连点被勾起馋虫的想法都没,他低头看着清淡实则集齐了各种珍馐的午餐,再一次被气到。
“他是在嘲讽我?”他又没忍住问副官,“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明明对二月红的态度就那么好!
没对比就没伤害,张启山是真的有点委屈到。
副官除了尴尬一笑也不能怎么样,他背后冷汗地给沈淮找补:“或许沈先生已经在外面用过餐了。”
“不过说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盲点,喃喃道,“既然沈先生说他的朋友是活着的,那么……长期昏迷的人要怎么进食?”
长期昏迷的人各种生理机制都会衰退,许多常人能吃的食物,都不能食用,不然很容易造成反酸反食,那可是一个不小心,就是堵塞气管、窒息而死的后果!
看着沈鹤钊天天背着棺材跑来跑去——这么颠都没出事,显然不可能是吃寻常食物的。
张启山也愣了片刻,他昨晚招来洛水问,后者也说送去给沈先生的饭菜,大多都没怎么动,不像是有好好吃过的样子。
那时他只是觉得沈鹤钊警惕心高,不乐意吃陌生的饭菜。
没想过棺中人的情况……
听副官这么一说,张启山才后知后觉,与沈鹤钊相处的这两天,就没见他给棺中人找过营养针之类的东西。
一般人两天吃饭都熬不住,更别说是个病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微妙的地方。
副官道:“八爷说那棺中人的天机被蒙蔽,无法做出判断,但那棺材的构造很特殊,上面的纹路像是什么特殊的阵法。”
张启山道:“我记得不少古籍里都有防腐的措施……”
副官:“!”
张启山:“。”
这种猜测太可怕了!!!
如果这样想,那么背着个棺材,似乎还想去矿山下的那个墓里拿到什么的沈鹤钊,其实才是最恐怖的吧?
这么有病的心理状态,真的能跟他们好好合作吗?
但想起随着沈鹤钊的出现就瞬间消散的发蛊,张启山的表情更痛了。
现在更大的问题是,不是沈鹤钊需要跟他们合作,而是他们想要保证安全,最好带上对方……
不过也有隐患,哪怕青年的实力没有具体显露出来,但他要是真的带着棺材下去想要抢夺什么,那绝对是一场恶战。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确认一下。”半晌,张启山道,“这种揣测还是没有证据的。”
他第一次不想把人往坏了想。
副官也沉痛地点点头。
那可是从几米高的地方掉下来坐八爷身上,都能让八爷无伤的存在啊,控制力很恐怖的好吗?
不过……副官现在再咂摸那幕画面,总觉得沈鹤钊偶尔显露出来的动作有些熟悉。
跟他们张家内族人训练的某些内容,似乎重叠了……
······
沈淮暂时不知道,自己因为嫌弃张启山的饭菜看着没食欲,进而导致张姓两人发散了思维,联想到了他本体身上。
一通操作下来,“沈鹤钊”都快变成背着尸体到处找奇迹的疯批了。
脑补之力恐怖如斯!
但上了楼,把本体放出来晒太阳顺便按摩的沈淮,确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对啊,他自己马甲不能吃东西,平时还能装行踪神秘出去吃了,那本体咋整?
虽然系统说它可以供给能量,但外人看来,可就有点说不过去。
系统没想过这问题,问沈淮,那你怎么办?
沈淮自然想到了医院那些给植物人注射的营养液。
这种东西现在这个时代应该也有了,顶多价格比较高昂,想获取不难。
但还有一点说不通——既然他背着本体走了那么久,营养液的配比应该会很熟悉。
事实上,沈淮只知道福尔马林和一些储存保护尸体的溶液的配比……
这可太地狱了。
【算了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沈淮搓了搓脸,懒得找补。
他我行我素的操作也不少,大不了就说自己还顺便制个毒呗,又不是没先例。
至于怎么搞、去哪搞、哪来的钱——那就更简单了!
二月红说的承鹤阁,简直就亮得跟灯泡儿似的,至于钱,张大佛爷他又不缺。
沈淮寻思了一下,愉快决定,先去承鹤阁探探情况,如果真是如他所想,那么钱就是左手倒右手——他血赚!
至于那些张家崽子会不会问他要钱……沈淮冷笑一声,自信回答,他就没想过。
那可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乖崽!
跟——什么来着可不一样?
沈淮的脑海中突然窜过了这个念头,让他怔了片刻。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用那种仿佛要吃人眼神瞪他的陈皮。
那态度,说不认识他,还真不像。
【系统。】沈淮喃喃道,【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再回到过去?】
系统“哎?”了一声,理所应当地道:【当然有可能啊,我们的目的是收集能量,过去的事情虽然很难改变,但有些不影响的东西,却是可以白嫖的能量大头。】
就比如说沈淮救张家孤儿会付出代价,但未必没有收获。
只是在收获之前,便下了赌注的这种魄力,一般人很难愿意去做。
沈淮揉了揉眉心:【那可真是麻烦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他在未来回到了陈皮的过去,看着那小破孩他肯定忍不住手痒会管,揍他估计更家常便饭。
但那家伙又没小官和张家的崽儿乖,他得多闲才会回去管?
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显然他管了个寂寞。
不管怎么想,沈淮都很明确一点——他不可能为了感化陈皮这个听着就恶寒的理由,回到过去。
这东西只可能顺带一下,绝对不会成为他的重心。
那他到底是有什么理由回去?
系统纠结地道:【淮啊,这种东西我现在也查不出来……】
沈淮回过神,摇摇头:【没事,不用想那么多。】
他豁然一笑:【不管未来怎么选择,那肯定都是我的选择。】
沈淮撩了一把在身边闭目睡觉的本体的发丝,发丝被阳光晒得金灿灿、暖融融的。
【我永远相信我自己。】
现在,他要想的也不是这些。
沈淮干脆起身,去找张启山商量去承鹤阁的事情。
他想要确定那个让他有些胆怯的事实。
想要知道,故人是否安好。
想要知道……小官还记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