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仅仅感动了一下,就敢动了。
他毫不留情把身上的狗屁药膏们撕下来,噼里啪啦一通乱揍,隔着大老远也能听见这里头嗷嗷喵喵的一片。
也得亏这几人迫不及待,在门口就扑人了,没有波及到里面的家具。
……
一段时间后,沈淮摸索着将棺材放进了卧室,让系统仔细扫描没有磕碰到了哪里,旋即才转身出去。
客厅里齐刷刷蹲着四个乌漆嘛黑的身影,也没开灯,大家一起沉沦在夜色里。
“张海成!”沈淮坐在椅子上,开始点名。
蹲在右数第二个位置的张海成浑身一抖,突然就很显得柔弱无助。
“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沈淮冷冰冰地道,“知道我如果条件反射下手再重点,你们会怎么死吗?”
他没下死手,是因为提前被系统预警,大概猜测到里面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不然沈淮根本不可能开始让人近身。
张海成小声逼逼:“这不是知道02你一定认得出我们吗?”
沈淮气乐了,他冷冷道:“所以还是我的问题?”
张海成:“我错了。”
他这话说得又快又干脆,颇得沈淮真传。
蹲在他右手边的张学归发出了干巴巴的声音:“02……”
然后没词了。
沈淮深吸一口气。
他说一点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哪怕久别重逢,那也是时过境迁,在没有确认他的危险程度前,这些人不应该那么冒进。
张家教的谨慎,怎么年纪大了还还回去了?
但更多的……是心底的酸涩。
系统:【他们是你拼尽所有,付出极大代价存活下来的种子。】
系统:【淮,你改变的过去很划算,在现在,在未来,都是不可忽视的一笔呢。】
一回来就一堆事,沈淮见了张海成,知道自己的努力有结果,但或许是出自其他的想法,他一直没有开口询问过。
而现在,结果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其实还好。沈淮想,小小年纪经历泗州古城的放血、危机四伏的放野、波及全族上下的内乱……
能活几个就不错了。
他不能要求太多。
系统悄悄停靠在沈淮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颊。
房间内变得很安静,失去了视力的存在,其他的观感便会更加清晰。
四个张家人望着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的青年,一时间也不知主动说什么。
原本的一腔激动,是沉寂的夜色中一点点冷却,酝酿成夹着着委屈与难过的苦涩泪意。
他们找了太久,想了太多,连最严重的后果都设想过无数次。
但真正见面时除了激动,剩下的便是人类最基本的劣性根——不满足、不甘心。
02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不好。
张海燕抿紧了嘴唇,侧过头将眼里的泪憋回去。
沈淮蒙着眼睛,还真没想起来房间要开灯这件事。
也完全不知道眼前这四人一个都没打算动,反倒顶着个流泪猫猫头陪他一起当瞎子。
他揉了揉眉心,道:“我现在的状态你们也看得到,自己介绍一下吧。”
“张学归,编号09。”
“张海成,编号13。”
“张海燕,编号07。”
只剩下最后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盘发女人。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去。
他们彼此间早就互通了姓名,平时也是直接喊名字,只有这位,喊谁都是一板一眼的代号。
他们只知道她在道上的名头是“蝶姑”。
最后的盘发女人偏过头,平日里压得属下喘不过气的快嘴,此刻嗫嚅两声,倒是有点吐不出字来。
半晌才小声道:“张小蝴蝶,编号17。”
“……”
气氛一下子变作了死的寂静。
片刻后。
“咳咳咳!”张学归被口水给呛到了,终于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笑来。
这像是开启了什么连环反应,大家都笑出了声。
沈淮嘴角一抽,也没忍住抬手挡了挡,在心底跟系统一起笑出鹅叫。
他其实知道张家人取名都挺放荡不羁的,特别是除本系外的张家人,什么花里胡哨的名字都有。
这其实完全不重要,大家也不会因此介意什么。
重要的是某小蝴蝶平日性格便清冷,还刻意藏着掖着拉足了神秘感。
此刻终于爆出了名字,还是个充满了萌系反差的……
女人化着淡妆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她死死攥着拳,估计在想一拳锤到张学归脑袋上。
“我,我真的没想到,哈哈哈……”张海燕揽着她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蝴蝶,要是让那些被你吓破胆子的合作对象知道你这名儿,确实不太行啊。”
“闭嘴。”张小蝴蝶无力地威胁了一句,“内部喊喊就差不多得了。”
最后轮到的是沈淮。
他还依稀记得自己励志成为张起灵的阿爸,继而父随子姓的事儿。
但因为开局撞上的是张启山,为了不引起太多没必要的猜测,他还是让马甲跟了本体姓。
此刻要开口,怎么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呢?
沈淮想了一会,还是道:“沈鹤钊,编号02。”
笑作一团、故作轻松的小张们动作一顿,又蔫吧了下来。
“02……”张海燕喃喃道,“我们真的找了你好久。”
沈淮道:“抱歉。”
“是我们应该抱歉。”她道,“我们没有照顾好01,也没找到你。”
沈淮轻轻叹了口气。
哪怕光听声音,那也能听出面前这几人的气息有多混乱。
过多的情绪混杂在一起,酸涩得让他心疼。
他站起身,走过去,在小张们的猝不及防中,安静又无声地分别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他们体会到了当初只有01才体验过的待遇:青年的身上充斥着一股草药香,混着一股淡淡的血味,交织成一种格外具有安心感的气息。
他也很瘦削,体温低,甚至能感受到手掌下凸起的骨骼。
这个怀抱并不完美,却足够弥补缺憾。
“辛苦你们了。”
他们听见青年低哑的声音,在习惯性的冷意下潜藏着温柔。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想法。
——什么家族、族长、工作都通通一边去!
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值了!
……
正在赶来路上的张起灵:?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