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幽的头深埋在北堂泽的颈间,温热的鼻息透过丝绸的料子打在内里的皮肤上。
北堂泽感觉自己被抱的很紧,似乎要被揉进骨子里,他抽出一只手轻柔地抚摸沐云幽的背。
“阿幽不怕,阿泽在呢。”
许久,颈间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这三天,沐璇槿在沐云幽的人和一众大臣的辅佐下,妥善地收尾,虽还有一些残余的势力未清除,但已经解决不少麻烦。
因此沐云幽安心地带着北堂泽回了王府。
“阿幽陪我去外面走走好不好?”
沐云幽的状态并没有之前好,她不想让北堂泽担心,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又怎么瞒得住北堂泽。
沐云幽笑笑:“阿泽想去哪儿?”
“嗯......”北堂泽撑着下巴思考,“去早市吧,许久未去了,有些想念那里的吃食,吃完后我们再去赴宴吧!”
“嗯?”沐云幽并未得到有人邀约北堂泽的消息,为此感到疑惑,“何人设宴?”
北堂泽神神秘秘地,不想让沐云幽知道:“秘密,阿泽去了就知道了。”
沐云幽不感兴趣,但又不想扫兴。
没得到回应的北堂泽晃着沐云幽的手臂,“阿幽~你就陪我去嘛!”
拒绝不了娇艳的美人,更拒绝不了撒娇的北堂泽:“好,不过早市去不得,外面的吃食不仔细,阿泽如今怀有身孕,不可大意。”
北堂泽原本开心的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好嘛。”
“听说醉仙楼研究出了新的菜品,为妻已经命厨子去学了,阿泽先忍忍,待她回来,为妻命她立刻做于你品尝。”
去不了早市,醉仙楼的菜品亦是不错的,北堂泽勉强答应,他的嘴真是被养的越来越刁了。
但没事,沐云幽愿意养着。
北堂泽摸了摸肚子:“为父为了你只好再忍忍咯,也不知你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不过不论是男是女,以后你可得听话,知不知道?”
沐云幽被他逗笑,凑近他的肚子:“可听见你爹爹说的了?你爹爹为了你舍弃了最爱去的早市,这一舍就是十月,很是辛苦,以后可得听你爹爹的话,如果不然,娘亲可不饶你。”
北堂泽急忙去捂沐云幽的嘴,沐云幽一脸疑惑,就听北堂泽说:“阿幽你别威胁她,她若是听到了,以后不愿出来怎么办?”
沐云幽皱眉,心想:她女儿或者儿子怎会如此小气记仇,竟然还敢一直霸占着她夫君的肚子?!
“不会的,本王的孩子不会是小气之人,她若是真敢不出来,为妻便让顾茗逼她出来,然后本王再好好教训她!”
“不行!不能这样对小宝宝!这可是阿幽自己的孩子,得让她自己愿意出来才行,怎可逼她,阿幽再说这话,我就生气了,哼!”
北堂泽扭过头不去看她,腮帮气鼓鼓。
沐云幽怕他动气,赶忙认错安抚:“好好好,都听阿泽的,为妻不逼她。”
我嘞个活娘活爹呀!
亭外的影十七听的无语,可两人对这段对话未产生丝毫质疑。
在府内吃完早膳,北堂泽急匆匆地拉着沐云幽出城。
北堂泽已经吩咐影礼和影十七走僻静些的路,可一路还是能听到百姓对逍王叛乱一事的议论,还有死去的摄政王复活一事。
有人崇拜沐云幽,也有人说她死而复生,是不祥。
沐云幽不在意这些说法,北堂泽脾气上来,差点和人对骂,还好被沐云幽及时拉住。
马车在城外一处院落前停下,沐云幽扶着北堂泽下了马车。
是一处院落,沐云幽记得这里,这里是她幼时置办男子书院的地方,后来被查封,就荒废了。
此时却被打扫的很干净,里面传来隐隐的诵读声。
沐云幽暗自有了猜测,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随口问道:“这里是?”
北堂泽笑而不语,牵起沐云幽的手往里走。
越往里走,诵读声越大。
来到一间书舍前,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几个摇头晃脑的男孩。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一声高过一声,似乎是在向这女男不平等的世道宣誓。
沐云幽被北堂泽牵着继续往里走。
“我是在提醒你,男子读学机会来之不易,不要在课堂上虚度光阴,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堂上的夫子训斥的声音传来,面前站着的男子看着只有十岁左右,此时抽泣个不停。
北堂泽与沐云幽没打扰,就这样远远地看着。
闻言,男子擦掉眼泪,哭腔仍在:“抱歉夫子,学生只是昨夜一夜未睡,这才一不小心睡着了,下次不会了。”
“明知今日还要来书院听讲,为何还一夜未睡?”
“夫子,学生不是故意的,学生只是......”
男孩支支吾吾,半天讲不清个缘由,夫子有些着急,小男孩儿旁边的男子看着年长几岁,他站起身帮着解释。
“夫子见谅,小清的娘亲是个赌徒,昨夜输了钱喝醉酒,拿小清撒气让他在外劈了一夜的柴,这才导致今日之事,小清不是故意的,还望夫子饶恕。”
男子解释完,叫小清的男子似乎更加羞愧,将头埋的更低,眼泪无声地掉落。
夫子年岁已高,本是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能被请到这里人品自是不差,见事出有因,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可能伤到孩子,连忙安抚:
“原是这样,薛小清,既然事出有因,那便坐下吧。此事不是你的错,下学后我会随你去到家中与你母亲谈谈,以后若是有何难处,一定要告知夫子,知道吗?”
薛小清点头,随后安静地坐下。
课堂继续进行,整个过程中,无一人嘲笑薛小清的遭遇。
北堂泽满意地点头,带着沐云幽去往下一处。
再到下一间书舍,空无一人。
北堂泽似乎清楚他们的去向,带着沐云幽往后花园走。
今日天晴,阳光和煦,后花园的花谢了大半,残花败柳却在学子的笔下仍然保留生机。
这批学子正在作画,夫子将学堂设在露天地。
他们的看着年纪相仿,比之前见过的学子年岁都要长些。
夫子在他们之间穿梭,不时指点一二。
沐云幽渐渐被这气氛感染,眉眼间浮现丹青之意。
北堂泽记得她的丹青亦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