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果然有问题。这人确实易容了,属下猜测他用的是揉骨术,此乃江湖邪术,当年属下学艺之时,师父曾说,这办法同样可以改变人的面貌,但手法残忍,对人骨造成的损害也是不可逆转的,所以被称为邪术。”
对于这个发现,影画万分震惊,按理说记载这邪术的书应当被焚烧尽了才是,可如今竟然有人不仅知道,还练成了。
沈祈闻:“这可就难办了,明日便是考学结束的日子,届时京城人员杂乱,只怕更容易被此人混过去。”
沐云幽瞳孔微张:“是了,这京城还有一处并未被搜查。”
沈祈闻附和着:“贡院。”她早就有这猜想,但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沐云幽点头:“不错,阿泽毒发之日正是考学开始那日,本王离开时学子还未进入贡院,而这三日贡院紧闭大门,任何人都不可靠近,正是躲藏的好地方。”
沐云幽说的在理,也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此人会邪术,沈祈闻未免担忧。
“过了初试的男子可并不多。”
一语解惑。
门外秋风瑟瑟,乌云密布,又有一场雨即将来临,等了一夜,这雨终究是落下。
贡院的大门敞开,学子们带着自己的东西出来,有人未雨绸缪撑着油纸伞离开,有人冒雨离开,还有人跑到屋檐下等待雨停。
门口一人身姿挺拔,撑伞站立,仿若仙人,路过的学子有人认出她还有人不认识她。
惊鸿书院唯一参加了考学的季成德,撑着沐云幽为他准备的雨伞,路过那人时恭敬行礼,随后离开。
沐云幽一直站着未曾移动过半步。
很快,贡院的学子便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出来的是个垂着头的男子,披散的头发将脸遮了大半,依稀能看到熟悉的眉眼。
他并未撑伞,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双手抱着行李放在心口的位置,佝偻着身子前行。
他目无旁人,步履缓慢,与沐云幽擦肩而过时,她终于有了动作,伞下传来动听的嗓音:“这位公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需要本王帮忙?”
那人脚步一顿,细小的声音混杂着雨声传入沐云幽耳中:“多谢小姐,不必。”
说完,他加快了步伐。
“君子墨!”
那人没有反应,却脚下生风般走的更快了,直到远离贡院,到了一处无人的空地,他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倒也不慌,而是不急不缓地从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瓶,一股脑地将里面的药丸倒入口中,心口和关节处的疼痛让他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连带着药也掉落了大半。
顷刻间,他的疼痛被压制,力气也随之恢复,这是张完全陌生的脸,且长相平平。
影画看着他眉毛与眼睛之间那一道很浅的痕迹确定,他就是她们寻找的竹叶。
“就是他!”
影画的声音落下,影书与影仪抽出剑便要抓人。
突然,两道人影闪入包围圈,将竹叶或者说君子墨,护在身后。
她们手中的弯刀是那般的熟悉,在座的瞬间变了脸色,逍王造反那日,皇宫满是手持弯刀的鬼面人,那场面仍旧历历在目。
沈祈闻怕人跑了,立刻下令:“抓人!”
官兵们冲了上去,但那两人属实厉害,官府的人很快占了下风,好在有了影书与影仪的加入,顿时轻松不少。
雨中,众人激烈的打斗着,而君子墨拾起地上的行李就准备逃走,下一瞬一把雨伞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伞不带犹豫地朝他发起攻击,逃不了,只好一战。
他将两人递给他的弯刀合二为一,立刻反击。
雨滴落在锋利的刀刃上,瞬间冲刷了上面的红色。
寡不敌众,那三人终是败下阵来,生生被擒住。
王府地牢内,水滴在地面,声音被无限放大,湿哒哒的衣服混杂着血腥,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很难受。
“君子墨,随父姓,萧则敏庶女,自小养在庄子上,很少露面,甚至有人根本不知大学士还有这样一位孙子,化名黑土,潜入王府欲谋害摄政王主君。”
影礼的声音还在继续:“不止如此,你还是咸城招财山上鬼面人的领头。”
影书还记得在招财山后山,被她用袖箭刺中心脏后摔下山崖的鬼面人,难怪神兵营将士并未在山崖下找到尸体,他确实是被人救走了。
萧家被抓被处斩,甚至是沐云浅谋反时都未见他,想来是伤势过重,一直在将养。
此番费尽心机潜入王府,看来是为了报仇了。
留给几人审问着,沐云幽回了和满园,北堂泽房间内宋时桉守在床边。
“宋公子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本王。”
刚醒来便看到坐在身边的沐云幽,安心不少,这段时间他除了一开始能昏睡,后面几日总是睡不安稳,只要闭上眼就会做噩梦。
为此,顾茗特地调制了安神香,他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可总归是伤了元气,还需好好休养,三日过去,他的精神头依旧很差。
“阿幽。”
一句轻声的呼唤,在沐云幽紧张了三日的心头激起千层浪。
“为妻在。”
沐云幽听他嗓音沙哑,想是喉咙干涩,取了杯温水扶着他喝下。
北堂泽顺势依偎在沐云幽怀中,沐云幽扯过被子将人搂紧,脑袋相碰时沐云幽才感受到温暖。
“为妻已经抓到人了,影礼她们正在审问,为妻定不会放过他。”
这几日难得清醒的时间里,宋时桉总会简洁明了地给北堂泽讲京城发生的事,算是给他解闷,北堂泽也知道沐云幽说的是谁。
他觉得疲倦,安静地听沐云幽说话。
“是为妻失察,险些害了你和孩子,都是我的错。”
脖间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北堂泽感到诧异,他想看看身后的人,但沐云幽不想让他回头,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阿泽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只有这样抱着你,压抑许久的苦闷才得以释放。
北堂泽没有动作,只是伸出白嫩的小手,轻轻拍着身前的手臂,想给她安慰。
他知道沐云幽很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他,但人心难测,谁又能无时无刻都保持警惕,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室内无声,二人默契的相拥,在庆幸劫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