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房里坐了那么久,都有些困闷,张漾感觉有些不适,自请出门观景,大家陆续离开茶馆。
一行人只有体弱的张漾和垣遇留下了贴身的仆从,其余人皆嫌人多嘈杂,没有让随行的家仆跟上来。
鱼家兄妹二人也不例外,他们平日就不喜人跟着,想着只是随便逛逛,便也没让随从跟上。
郊外小道上,三位同窗和垣遇在前,鱼家兄妹紧随其后,几位仆从走在最末端。
前方的垣遇突然慢下步伐,与鱼闰惜兄妹两人并排走着:“鱼妹妹,我有一事尚不明白。”
鱼严一向不喜欢垣遇,不想与他同行,便加快脚步去找其他三位同窗,留两人在后闲情漫步。
“兄长请说。”
“鱼妹妹不用同我客气,我比你年长,叫我垣哥哥就行。”
“……”
“纸鸢落的不远,距离茶馆甚近,为何不去寻?我看那纸鸢不仅做的精致,上面的笔墨也是非同寻常,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垣哥哥喜欢这个纸鸢?”
“无碍,只是随口一问,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纸鸢确实还不错,只是上面的字写法有些奇怪,我还从未见过呢。”
“……”
纸鸢上的字是鱼闰惜写的简体汉字,与这个朝代的字有着不小的区别。
鱼闰惜在这个朝代生活了八年,言语上自然是与常人无异,但在写字方面就不一样了。
她在这所读所学的书籍并不算多,好多字都还没认全。鱼闰惜找不到理由回答垣遇,姑且保持沉默。
垣遇坦然一笑:“鱼妹妹若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强了。”
鱼闰惜将手中的风筝递过,平静地说道:“垣哥哥要是喜欢这个纸鸢,那就赠与你吧!”
“鱼妹妹既然真心相送,兄长我岂有不收的道理。”垣遇笑着接过纸鸢,递给了身后的仆人:“小心收好。”
静谧的郊外小道,四周被绿植环绕包裹,暖阳透过层层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一条通往神秘桃花源的通道。
繁茂的树木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潺潺流水声在山间回荡,伴随着风声,如同优美的旋律在耳畔回响,扣人心弦。
“有人落水了,救命啊~”远处传来沙哑呼喊声,众人向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
但见两个孩童围聚在一旁的河里,一个跟鱼严他们年纪一般大的孩童,在河中心胡乱挣扎。
“妹妹,我们快去看看。”
几人快步走近。
垣遇问身边的仆从:“可识水性?”身边的秦文摇头,剩下几人皆是孩童自然不用问。
鱼闰惜率先说道:“哥哥,我们来时路上就遇到了不少人,你折返问问有没有识水性的人帮忙,我们几个留在这里想想办法。”
人命关天,鱼严也不敢拖延太久,同几位同窗和几个在场的孩子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留下自家妹妹和垣遇几人,各自去外头找人去了。
待人行渐远,鱼闰惜对着旁边的垣遇满脸认真地说道:“垣哥哥我有办法,你们信我,先去附近找些长木过来。”
河中的孩童似乎因为挣扎太久,没有了力气,此时身子正渐渐地往下沉。
时间紧迫,鱼闰惜没时间多想,一个扑通跳下河里。
岸上的垣遇怔愣在原地好一会,想起鱼闰惜下水前的嘱咐。
怕自己磨蹭久了耽误大事,带着不安的心和自己的仆人秦文去附近找长木去了。
溺水的孩童看起来不比鱼闰惜大多少。
她前世学过游泳,虽然换了副身体,但游泳这个技能只要学过就不会轻易忘记,此时,鱼闰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小心翼翼地游到河中,溺水的孩子没有了挣扎的力气,脖子以下已经完全没入河里。
鱼闰惜慢慢靠近,一把将孩子捞出水面。
如今的她还太小,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拖着孩子往回游的时候,鱼闰惜逐渐地没有了力气,而此时的她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
就在自己精疲力尽往河下沉的时候,河岸边垣遇剃过来一根长木,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搭上长木。
河岸的垣遇和秦文将鱼闰惜两人拖上了岸,一切有惊无险。
鱼闰惜被拖上岸后大口呼吸缓解不适,垣遇连忙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
“鱼妹妹,你没事吧,你刚刚真的是吓到我了。”
鱼闰惜摇摇头:“我没事。”想起溺水的孩子,鱼闰惜下意识地看向旁边草地上的男童。
男童皮肤细腻白净、五官精致柔和,有些雌雄莫辨,凌乱的碎发黏连在白皙的脸庞,嘴角还有拖上岸时蹭到的泥土。
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有脖子上那价格不菲的名贵玉佩,就能猜出这男童的身份非富即贵。
此刻,他双目紧闭、脸色发白,呼吸微弱的几乎感受不到。
人是救上来了,但此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迷还是已经溺死了,三人也不敢妄动。
鱼闰惜没见过溺死的人,也不知道他死没死。垣遇开口打破沉默:“我看他没在水下待多久,应该是昏过去了,我们先将他肚子里的水弄出来再说。”
鱼闰惜先清理了孩子口中误食的泥土和水草,三人准备给溺水孩童排水,原本昏迷的孩童突然咳了几声睁开了眼睛,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持了好一会。
垣遇态度和缓地问侯起了面前跟他一般大的男孩:“你没事吧。”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起身准备离开,一旁的鱼闰惜没忍住:“喂!我们好心救了你,怎么连声谢谢也不说?你……”
男孩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交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刻。
鱼闰惜原以为对方是个哑巴,后悔自己喊快了,转念又想,这人明显是听见了自己的话才回的头,又把这抹内疚心思归藏心底。
而此刻,男孩的眼中透露出一种异样的复杂情绪。
垣遇按住鱼闰惜的肩,示意她不要在意。男孩转身欲走,蓦地停住脚步,侧眸看了几人一眼,冷漠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鱼闰惜闷哼一声将脸别过一边,旁边的垣遇却笑道:“不客气,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行走不便,要不与我们同行吧。”
男孩没有回答垣遇,自行离开了。
垣遇的仆从秦文有些看不下去,在一旁小声嘀咕:“真没礼貌,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罢了,我们积我们的德,何必与他计较呢。”
垣遇笑着附和:“鱼妹妹说的对。”
哒哒哒~前方树林似有异动,几人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带着几位仆役正往三人方向赶来。
男孩面庞稚气未脱、五官很是俊朗,眉间一颗细小的痣增添了一丝清冷气息。
一袭淡色锦袍加身,衣服领口和袖口上用银丝镶绣着流云花纹,腰间价值不菲的圆形玉佩、蜀锦织成的靴子,无一不在显示着男孩不凡地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