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边流言蜚语，对水央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必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刚吩咐了红莲几人去暗中调查，水央就被皇帝派来的人请进了宫。
乾清殿。
这还是水央来了快一年后第一次面圣。
空旷的大殿内，皇帝伏案批阅着奏折，时不时咳嗽一声，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水央。
好半晌，皇帝停了笔，朝着总管太监李安全抬手挥了挥，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跟着出去，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皇帝拿起了一百零八子的菩提串儿，起身慢慢地朝着水央过去。
“起来吧。”
站起身后，水央才仔细的端详起皇帝来。
明明四十不到却看起来像个五十多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精气神都不太康健的样子，眉眼透露着疲态。
好在相貌不错，颜值强撑着让整个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原主见皇帝的次数都极少，父女俩上一次见面可以追溯到两年前的除夕宫宴。
“央儿又长高了一些。”
水央在打量皇帝，皇帝也在打量她。
水央道：你也又老了一些。
皇帝似乎笑了，但他转身太快，水央并没有看清。
皇帝自顾自走着，水央跟在后面，出了乾清殿，旁边就是未央宫。
宫人和侍卫远远地跟着皇帝和水央。
一路无话，直到踏进未央宫的大门。
未央宫中，清雪池边，有一棵柳树。
皇帝坐在柳边石凳上，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地开口：“当年，她最爱与我在这池边纳凉。”
水央知道他在说谁，先皇后柳氏——柳菀儿。
柳菀儿与柳扶风都是柳氏家族所出，一个是大房的嫡出小姐，一个是三房的姨娘庶出。
因为柳扶风的娘亲本是柳菀儿母亲未出阁时的贴身丫鬟，故而两堂姊妹关系十分不错。
水央脑子自转了几个弯去理清这该死的人物关系。
见皇帝自顾自输个不停，她也不敢去打断，只是似乎还是被看出了不耐烦，皇帝忽然不说话了。
好半晌，皇帝叹了口气。
“是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后。”
嗯嗯嗯，你对不起他娘俩。
“朕不该放任你被太后掌控，不该放任太子败坏你的名声。”
皇帝的忏悔，真是令人发笑。
于是水央也笑出了声。
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水央装模作样捂了捂嘴，学着皇帝充满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实在是没忍住，皇上恕罪，您请继续。”
皇帝羞赧不已，一时语噎。
一直到水央都有些不耐烦，一脚踢了一个脚边的小石子进池子里。
叮咚。
水还挺深的。
水央不想跟皇帝浪费时间，转身就要走。
“朕决定立你为太女。”
听见这句，水央也没停下自己离开的脚步。
“那些流言是朕让人放出去的，除夕宴上会昭告天下。”
水央头也没回，按照来时的路出宫。
古月朝的衰败，先帝担一部分责任，这个平庸又懦弱的帝王更是难逃御史的批判。
父亲后宫佳丽三千人，儿子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都是子嗣艰难的命，先帝妃嫔怀一个没一个，十几个就活下来两个，就是皇帝和安平公主。儿子就更惨了，只爱柳菀儿一人，只有洛水央一个公主。
这对天家父子真是让人发笑。
一样昏庸无道，却都喜欢装身在高位无可奈何。
无能就是无能，给自己找那么多理由。
或许，子嗣艰难就是天道对他们洛氏王朝的不满而降下的惩罚呢？
水央抬头看了看这红墙四四方方的天。
这皇位，她想要。
但她要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