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客套之话,却惹来褚仇赤一本正经附和道:“太子有这等自知之明自然是好的。”
宫穆泽脸上更是黑了几分。
“既如此,那便请汉宫国实现赌约了。”褚仇赤将弓箭放置一旁,凤眸轻佻,语气噙着冷意。
宫穆泽浑身一颤,似感知到不对劲,却只能抬眼,“二殿下请说。”
褚仇赤喉间发出低低冷笑,其音调在殿内异常诡异,惊的众臣不敢再言语。
褚仇赤敛下眸光,亦步亦趋走到案桌,微拢袖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口醇厚酒酿。
而后,在众人静待的目光中,抬眼。
凤眸如刀剜去,凝着前方落座桌案心中忐忑的宫慕颜,朱唇轻启:
“舞一曲。”
清冷倨傲之音响彻殿中,犹如万千冰雪即将融化之际,寒冷到令人产生刺骨之意。
众臣总算明白,二殿下这是要为方才的沈三小姐一雪前耻啊。
宫穆泽见此话并不是对他说的,顿时松了口气。
“什,什么?!”
宫慕颜眼含诧异,猛的抬眼看去,眸中除了愕然,还有滔天怒意,和被羞辱后的羞愤不堪。
她堂堂一国公主,在此献舞?
如何可能?!
“舞一曲,为我大储之国,舞一曲。”褚仇赤凤眼紧眯,重复道。
宫慕颜脸色一变,她身为汉宫国的公主,在大储国的宫宴上献舞,这是何等的羞辱?!
她噙泪,咬唇倔强看向褚仇赤,“二殿下,日后本公主与你联姻,你竟这般对待未来的王妃么?”
不提联姻一事还好,一提此事,褚仇赤眸光变的愈加冷厉,他语气微沉,“本殿下所言很难理解么?舞一曲如何了?她可为将士而舞,你为何不愿为我大储国一舞?怎么?汉宫国公主这般,是看不起我大储国么?”
一字一句,句句不离沈稚枝,这复仇之意昭然若揭。
宫慕颜眼中的妒火几乎要熊熊燃起,她抬眸,恶狠狠瞪着沈稚枝,咬住下唇。
迎上她的目光,沈稚枝含笑斟酒,学着褚仇赤的样子,冲她虚扶敬酒,无声道:
有劳献舞,公主。
宫慕颜气得跳脚,险些难以维持原本落落大方的面目。
可这赌约早已应下,大储守约,她汉宫国自然也不能毁约,这一舞,她今日就算为了汉宫国名声,也当舞一曲。
无可奈何,宫慕颜只得咬牙,携着恨意踱步上前至殿中翩然起舞。
只是那舞姿因羞愤而僵硬无比,看得一众贵女们嘲笑连连。
“哈,还汉宫国公主呢,这等舞姿,怕是比不上我大储舞女丝毫。”
“就是啊,跳得这般僵硬,汉宫国是未曾教过公主舞技吗?”
“哈哈哈——!”
………
声声嘲笑刺耳不已,不断钻进宫慕颜耳中,令她更是气到浑身发颤。
随着旋转之姿,她身子一个不稳,重重跌倒于地,引起一阵窃窃私语,讽刺笑声。
宫慕颜屈辱的攥紧拳头,眼含热泪抬眼,直直看向案桌旁支着下颌冷冷睨她的褚仇赤,试图用这般可怜的模样得到他的心软。
她自幼受到宠爱,又如何能够接受在一个男子面前屡屡碰壁?现如今就算他不接受她又如何?
她宫慕颜想要的瓜,即便不甜,她也要拧下来蘸糖吃!
只因为那个瓜,她早已告诉所有人,她要将其采下,就不能允许它出现任何变故!
褚仇赤勾着冷笑,掀起袍角,朝着宫慕颜缓缓走去。
宫慕颜抬眼,便见其逆光而来,身姿修长,俊朗面容仍是那倨傲的模样,凤眼狭长,满是轻蔑。
他至她面前停下,不动了。
“二,二殿下。”宫慕颜抬眼,尽可能使自己眸中的泪意闪闪。
既然硬得不吃,偶尔她也应当施点软的,毕竟男子嘛,都吃这套。
宫慕颜还在想入非非之际,却见褚仇赤凤眼一凛,袖子一扬,静谧的殿中响起‘丁零当啷’的响声。
一直注意褚仇赤动向,生怕他出手伤人的沈稚枝最先惊愕得瞪大了眼。
数十个铜板被褚仇赤掷起,抛洒在宫慕颜所倒之地,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是的,没看错,那并非银两,而是铜板。
宫慕颜惊愕失色,一双美眸如受了什么惊吓般蓦然瞪大,咬唇嗫嚅了许久,才颤抖着唇问道:“二殿下,你这是何意?!”
“赏你了。”
寥寥三字,让倒地的宫慕颜和坐在桌案旁的宫穆泽皆是沉下了脸。
褚仇赤并不在意,掸了掸肩膀并不存在的灰尘,眼底讥诮之意丝毫不加掩饰,“这一舞,不堪入目,十个铜板,已是最多。”
宫穆泽再也忍无可忍,虽次赌约是他汉宫国所输,可这一连串的羞辱,若传出去,他这汉宫国还如何能与大储称什并列大国?
思及此处,他起身行至殿前,将地上的宫慕颜拉起,“二殿下如此羞辱我七皇妹,未免太过分了!”
“羞辱?”褚仇赤冷笑连连,“原来你们汉宫国知晓此行为是羞辱,那为何你们能够羞辱她,本殿下就羞辱不得你们?”
“她不过是个庶女!与本宫的七皇妹有何能比?”宫穆泽被气得失去理智,开始口不择言,“为了区区庶女这般待本宫的七皇妹,如此,你将汉宫国置于何地?!”
“若她并非是丞相府家的庶女呢?”
褚仇赤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双眼噙着刺骨杀意,直直望向前方的两人。
他眸中闪着细碎光点,转首看向案桌前笑意浅浅的沈稚枝,身形微顿。
而后,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褚仇赤神情微舒,嘴角浮起微不可察的笑意,接下来的一语,更是令全场皆惊!
“若她,是本殿下赤王府未来的王妃呢?那你这般羞辱她,又将我大储国置于何地?”
吃着鸡腿的沈稚枝,手中鸡腿瞬息滑落。
卧槽卧槽!他娘个嘞!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旁侧的萧翎眼疾手快,讨好至极的将掉在案桌的鸡腿重新塞进她嘴里。
哈哈哈,他就知道,他讨好对了!
风首领哭晕,愤愤不平,暗戳戳瞪了眼沈琴绶的后脑勺。
离三殿下远点!啊啊啊!
三人各怀心事,一人欣喜若狂,两人‘内牛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