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刚一结束,沈稚枝便长舒口气,在众臣和贵女打量的视线中迅速溜出殿外。
一行人行至殿外,便见萧翎牵了匹白马缓缓走来,神色带着些许笑意,“二殿下,马车也不知被何人牵错了,属下去马厮牵了匹马。”
褚仇赤眉间紧蹙,“放肆!本殿下的马车有何人胆敢……”
“咳咳咳!”
不等褚仇赤说完,萧翎疯狂咳嗽打断其接下来的话语,朝着褚仇赤一个劲挤眉弄眼。
在这宫中,有谁敢动二殿下的马车?他此举不过是想让自家殿下同沈三小姐能够共乘一匹马,回丞相府途中赏月畅聊。
见萧翎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褚仇赤陡然开窍,话语瞬息转了个弯。
“咳,牵错了便牵错了罢。”他耳尖微红,抬眼瞟向满脸问号的沈稚枝,“走吧,本殿下送你回去。”
沈稚枝刚要开口,远远蓦然传来风首领一声高呼。
“诶呀,萧护卫,马车都还未牵,怎就跑了?”
闻言,萧翎面部剧烈抽搐,猛地转身看去。
不远处,风首领左手牵着褚图的金丝楠木马车,右手牵着褚仇赤的檀木马车,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匆匆走来。
行至萧翎面前,将缰绳递去刹那,风首领瞥向他身侧的骏马,故作讶异道:“萧护卫,你怎将尚书大人的爱马牵来了?那尚书大人可是找的发急,还是快些还回去吧。”
说罢,得意的挑了挑眉。
这夜深人静之际,这萧翎还妄想让二殿下与沈三小姐共乘一匹马?想的倒是挺美。
三殿下识人不清也就罢了,他受屏贵妃恩,定要让三殿下觅得良缘,现在沈三小姐便是他心中最好的三王妃人选。
一个三殿下,一个沈三小姐,称呼都如此相似,简直是天赐良缘啊。
比起风首领的得意洋洋,萧翎听闻瞳色瞬间冷下,极其不满瞪向他,“风首领这般爱多管闲事,可莫要哪日行于市肆中,遭人截杀。”
这风首领还想坏他好事?日后非得寻个时间与他切磋一番。
风首领假意瑟缩了下,继而瘪声瘪气道:“哟哟哟,沈三小姐还在此处,萧护卫这般说的倒是让属下怕极了,真不知会不会哪日一气之下,将沈三小姐伤了去。”
莫名被戳到的沈稚枝眸光一顿,眼含诧异看去。
见状,萧翎即刻抬眼,神色紧张,“沈三小姐大可放心,萧翎绝非轻易伤人之徒,都是这人胡说八道。”
沈稚枝打了个哈哈,敷衍摆摆手,“当然了,当然了。”
“将马车牵过来。”褚图刚出殿门,便招呼着风首领。
风首领应了声,迅速将马车缰绳塞进萧翎手中,不顾萧翎那恨不得在他身上穿个洞的模样,得意忘形朝褚图走去。
“咳。”褚仇赤摸摸鼻子,转眼,黑目灼灼凝着身侧的沈稚枝,“你,想乘马车,还是乘这匹马?”
萧翎姨母笑再次跃然于脸上。
无所谓,总之孤男寡女只要共处一块,总能擦出火花。
若再有人敢打搅了二殿下的好事,他萧翎定不会放过,为了殿下可歌可泣的爱情,他拼了!,
“不劳二殿下相送,舍妹自有沈朝相送。”
萧翎这头还未畅想完毕,身后便传来一声厉喝,急促走来的沈朝强行挤进两人中间。
萧翎:……
二殿下,恕萧翎无能,这个没办法,真得放过。
视线被沈朝的俊脸遮挡,褚仇赤眸中噙上不悦,“沈将军莫要客气,本殿下不过顺路罢了。”
沈朝与之拉开距离,黑眸闪着点点星光,口吻坚决,“据沈朝所知,丞相府与赤王府方向完全相反,并不顺路。”
“本殿下说顺路,那便是顺路。”褚仇赤唇边泛起冷意,语气携着不可置喙的态度。
两双眸子在空中交织,仿若视线中噙着电流,滋滋作响。
“别吵了别吵了!”
眼见两人之间的战火就要燃起,沈稚枝急忙凑到他们中间,将他们的距离隔绝开来。
岂料,两只手臂同时被双方拽住。
沈朝蹙眉,斜眼觑着褚仇赤,将呆住的沈稚枝往他身侧拉去,“枝枝,随兄长回去。”
虽然今日在殿中,二殿下如此护着三妹,令他有些动容。
可三妹生性单纯,皇宫总归来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二殿下未有争储君之举,这储君之位若是落到他人头上,定会惹一身腥,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即便皇上宠爱,他坐上了储君之位,日后登基成王。可那后宫佳丽三千,君王的宠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不过是过往云烟,总会消散殆尽。
“怎么?本殿下就能将她丢了去?”褚仇赤不甘示弱,手腕下了些力道,将其朝他身边拽去。
沈朝眸光敛下,怒意森寒,“劳烦二殿下自重,舍妹还未出阁,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有失体统。”
褚仇赤冷笑一声,“今日宫宴之上,本殿下心迹以表,沈将军如今在此说什么有失体统,倒是晚了些。”
“你!”沈朝气得头顶冒烟。
都说这二殿下清冷倨傲,心狠手辣,目前多清冷多心狠他倒是未能看出来,不过这不要脸的模样,倒是一目了然。
果然是个登徒子!
沈稚枝夹在两人中间,熟悉的一幕让她不禁抽了抽嘴角。
这两人还真是一碰上面就互掐,看来下次不能再让他们撞一块去。
沈稚枝叹口气,转眼间笑意浅浅看向旁侧的褚仇赤,“二殿下,夜色已晚,我同兄长回去便是。”
褚仇赤眉眼一颤,手腕的力道更深了些,抿唇不愿松开。
他不顾沈朝得意的表情,语气沉沉,薄唇抿了又抿,带着些许不甘,“本殿下,也可送你回去。”
沈稚枝凝着褚仇赤那漆黑浓郁的黑眸,知晓褚仇赤向来吃软不吃硬。
她唇边漾起抹笑意,挣开沈朝握住的手腕,顺手理了理褚仇赤微卷的袖袍,笑道:“今日二殿下与汉宫国太子比试已然累了,便早些回府中休息。”
褚仇赤眸中的阴霾消散了些,凝着她替他整理袖袍的模样,俊脸腾得红到了耳根。
记忆中,父皇上早朝之时,母妃也总会那般替其整理龙袍,言语之中满是关怀,让他莫要太过操劳国事。
恍惚间,他竟觉得他就像是那即将出门劳作的丈夫,而她,则是守在家中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