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的话使陈梅感觉很突然,她认真思索起来,过了一会儿望着李子木说:“李主任,这叫我怎么说呢?”
“哦!”李子木顿觉奇怪,你陈梅与王建军同床共枕生活了十多年,竟然无法对他进行评价,这就有些奇怪了,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没有把心放在王建军的身上。李子木想到这里后悔起来,自己真不该劝王建军与她和好。
李子木由于想着陈梅说的话,两眼直直的盯着她没有说什么,陈梅见李子木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发虚,连忙把头低下去不敢看李子木了。
李子木一下回过神来笑着说:“陈梅同志,王建军这个人是不是很怪啊?”
陈梅抬起头望着李子木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她没有正面回答李子木,而是说:“李主任,我和王建军这十多年过来,既有甜蜜也有心酸。”
李子木轻轻的笑了笑:“陈梅同志,任何夫妻可能都是这样啊!既有甜蜜的时候,也有心酸的事情啊!两人长期都是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事情可能没有吧!”
“可我们……”陈梅欲言又止,痴痴的望着李子木。
“你们怎么啦?王建军第一次收到你的信后就给你买了一条丝裙啊!同志,你知不知道那时候丝裙是多么贵重多么稀缺的东西啊?那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那时候不但要托关系找人想不尽的办法才能买到。虽然才六七十块钱一条不算多。同志,你知不知道那时候部队一个排长是多少钱一个月?”
李子木说这些的时候,陈梅瞪着眼睛惊诧的看着他。李子木说完后,陈梅使劲摇了摇头说:“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部队排长是多少钱一个月,是后来随了军才晓得排长一个月是多少钱的。”
“那你觉得那丝裙贵不贵呢?”李子木紧紧的盯着陈梅。
陈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现在看来是贵了,排长一个月才五十二块多钱,那裙子要七十多块钱,他要两个月才能买得起一条裙子。”
“不对!陈梅同志,当时排长五十二块五毛钱一个月,每个月要扣生活费,拿到手的钱只有三十八块钱左右。每个月除了一些必要的开支外,能有三十块左右的结余。我是说不抽烟的同志,如果抽烟的话就没有那么多了。裙子七十多块钱,几乎要三个月才能给你买得起啊!同志,这是多么贵重的礼物啊!何况他要求人托人找关系开后门,他要花费多少心思啊!陈梅同志,就凭这点王建军同志爱你是多么的深啊!他是多么的用心用情啊!同志,不怕你笑话我,当年我想给我家地沟花买一条丝裙,……”
陈梅扑的一下笑起来。李子木知道她肯定是笑自己说的地沟花。李子木笑着说:“我把我的三妹叫做地沟花,不像王建军把你叫做牡丹花。”
“主任,你把你的夫人叫地沟花?建军把我叫牡丹花?”陈梅惊诧的看着李子木。
“对呀!我的夫人是地沟花,她怎么能与你这朵牡丹花相比呢?陈梅同志,从这就可以看出王建军对你是多么的重视啊!他把你称为牡丹花。我当年想给我的地沟花买一条丝裙,一打听要六七十块钱不说,还要托关系找人情,买不买得到还难说,我就放弃了,地沟花至今都没有穿上丝裙。而你是多么幸福啊!你只是给王建军写了一封信,而且是第一次写信,你俩八字还没有一撇,面都没有见一下,话也没有说一句,你们能不能成功还是一个未知数。可王建军义无反顾的给你买了丝裙。同志,这是多么贵重的礼物啊!他是把你看的多么重啊!可你呢?陈梅同志,至今你都没有好好的把他研究透琢磨透,你难道说你是真心爱他?陈梅同志,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王建军真的是错爱你了。”
陈梅急忙分辩道:“主任,我是爱她的!”
“陈梅同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在爱王建军的?”
“我……”陈梅看了李子一眼把头低下去了。
“陈梅同志,不好说得是不是?”
陈梅望着我李子木嘴唇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陈梅同志,你收到王建军给你的丝裙后,你是什么感觉?”
“李主任,说真心话,当时收到裙子后真的非常激动。那时候一个女孩子能穿上一条裙子就非常不错了,何况还是一条让人羡慕的丝裙?我穿上裙子后专门进城照了一张像给建军寄去了,我给他写的信都写了六七张纸,觉得有许多话要向他说。主任,你说我那时候难道不是真爱他吗?当时我也幢景着未来的幸福生活,并且盼望着那种幸福生活早点来到。”
“陈梅同志,这点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陈梅轻轻的笑了笑:“那你刚才说我对他的爱……”
李子木笑了笑:“陈梅同志,你在学校读书的时候认识王建军吗?”
“算认识!我知道低我一个年级里有一个同学叫王建军,也听说过他的成绩还不错,但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话,只是知道有这个人。”
“那时候你想过没有,将来有可能和他走到一起?”
陈梅笑了笑:“说真话,真的没有想过。首先我们不是一个年级的没有接触过,对他是个什么情况根本不了解不清楚。我就是有什么幻想的话也只是我们一个年级的,不可能是低我一个年级的小弟弟。其次,他虽然读书成绩不错,但他并不是很有名的人物,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对他没有一点想法。”
“这我相信,高年级的大姐姐不可能喜欢上低年级的小学弟的。陈梅同志,你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人追过你呢?”
陈梅想了想说:“主任,你是知道的,那时候学校抓这些纪律还是很严的,没有人敢越过雷池半步。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我,反正我没有喜欢过谁。”
“我听王建军说,你在学校是校花一级的人物,是男同学心目中的女神,你怎么就没有喜欢的男神呢?”
陈梅笑着说:“主任,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男同学们是这样在看我!”
李子木笑着以玩笑的口吻说:“那说明你太高冷了,没有看上别人,所以你就不知道了!”
“不是的!主任,我其实并不高傲。”
“陈梅同志,你后来是怎么想到给王建军写信的呢?”
“那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几个女同学赶场碰到一起了。那时候我从襄渝铁路工地回来没有什么事情做心情比较苦闷,就去赶场散散心。我由于有几年没有在家,对同学们的事不太了解。赶场那天见到有的同学已经当妈妈了,我想起我不但没有成家,而且还百事无成,心里还是有很大的失落感的。几个同学在一起难免要说到其他同学的事,有一个同学好像是刘志梅说到王建军在部队上了军校,现在已经是军官了。刘志梅说,听说王建军家里的人正在给他找对象。主任,说真话,我对王建军根本没有印象,我是在同学们的提醒下才想起低我们一个年级有这么一个人来的。”
陈梅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说:“当时,不知道是哪个同学说,陈梅,你现在还没有订婚,你又长的这么漂亮,你不如就和王建军订婚。主任,说真话,我当时还是比较犹豫的。”
陈梅说到这里愣愣的看着李子木。李子木也看着她,李子木在心里想,陈梅犹豫什么呢?
李子木不解的问陈梅:“你当时犹豫什么呢?”
“唉!”陈梅叹息一声说:“主任,王建军虽然是军官了,但他在学校的时候并不是特别优秀特别出名的一个人。在学校时只知道低年级有这个人,毕业几年后,我对他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是同学提醒我才想起来他的样子。同学给我说了与她订婚的事后,我想我陈梅高他一个年级不说,我并不比他差多少,如今竟然要去追他,心里还是有个坎。可同学却说,陈梅,你完全可以给他写信,成不成无所谓。成了你将来当一个军官太太跟着他到部队去又有什么不好呢?成不了你俩又没有见过面也伤不了你什么,你何不试试看?我觉得同学们说的有道理就想试试,如果真的和他走到一起了,将来随军到部队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他不同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想到这里我就对同学说,我又没有王建军的通讯地址,我怎么给他写信呢?刘志梅同学是个热心肠的人,她说,我和王建军的一个姨妈住一个院子,王建军的姨妈是我的四婶,四婶一定有王建军的通讯地址,我去要来给你。刘志梅同学是一个急性子,当即就在街上去找王建军的姨妈。”
那天,王建军的三姨妈正在赶场,刚好从邮局取到一封王建军给她写的信。
刘志梅同学找到王建军的姨妈后说:“四婶,你外甥王建军订婚没有?”
四婶说:“我前几天还碰到我大姐的,她说建军还没有订婚,我估计建军可能还没有订婚。”
“那四婶,我给王建军介绍一个怎么样?”
“你给建军介绍一个?”四婶说着打量起刘志梅这个侄女。
刘志梅轻轻的笑了笑说:“四婶,你误会了!不是说的我。我是说的我一个同学,她是修襄渝铁路回来的,王建军晓得这个同学。我想把这个同学介绍给王建军,你要不看看我的那个同学,你觉得如何?”
刘志梅说后拉着王建军的三姨妈远远的看了陈梅一眼。刘志梅对王建军的三姨妈说:“四婶,就是那个穿白花衬衣的女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三姨妈想了想说:“这要建军自己看了才行。”
刘志梅笑着说:“四婶,你把王建军的地址告诉我,我叫我同学直接和王建军联系,成不成那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王建军的三姨妈想了想说:“这个办法不错!就让他们自己去联系。”
刘志梅笑着说:“那四婶你就把王建军的地址告诉我,我好给我同学说。”
三姨妈连忙拿出那封信说:“志梅,你看吧!”
刘志梅接过信后笑着说:“四婶,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把信封拿给同学看看。”
陈梅从刘志梅手中接过信封扫了一眼笑着说:“想不到这个小学弟的字竟然写的这么好!”
刘志梅打趣道:“陈梅,你以后做了这个小学弟的压寨夫人,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几个女同学一块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她们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真,只是觉得玩玩而已。
陈梅看了王建军的通讯地址后,心里泛起了涟漪。她没想到王建军写的字比她的字漂亮好看。心想,自己冒昧的给王建军写信,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说自己唐突呢?
陈梅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回家后,母亲见她心思重重的样子就问她:“梅儿,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妈,我是遇到事了。”陈梅就把事情给母亲详细说了。母亲听后高兴的说:“梅儿,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们既然在一个学校读过书,他肯定晓得你的。你就给他写信明说你喜欢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他就是不同意也伤不了我们什么,你完全可以写信去试一试。”
陈梅有了母亲的坚定支持,当即就给王建军写信。
陈梅的信写的比较保守,她在信中说:“建军同学,你好!你可能觉得这封信很唐突,我希望你耐着性子看完。
建军同学,我是陈梅,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高中毕业后就去修襄渝铁路了,现在回来已有大半年的时间。这天听同学说起你的事,我们这些同学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你如果觉得我陈梅还可以的话,你就和我长期通信,你如果不满意的话就此打住。”
陈梅只写了这几句话,第二天一早,不辞辛劳走了十多里山路把信寄出去了。
从这以后,陈梅借着给大爸陈继雄送菜为名,每个逢场天都要去赶场,每次都要到邮局门口去看一看有没有她的信。
二十多天过去了,连续七个赶场天,陈梅都没有收到王建军的回信。陈梅心想,王建军肯定是不同意和自己长期通信了。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再牵挂王建军来不来信的事情了。
一个月后,陈梅赶场与几个同学不期而遇,那个当初促使她给王建军写信的同学刘志梅问道:“陈梅,你给王建军写信没有?”
陈梅本想说自己已经给他写了信的,但又觉得王建军没有给自己回信是很没有面子的,她就对刘志梅撒谎说:“我还在考虑。”
刘志梅惊诧的看着陈梅:“你考虑什么吗?这有什么考虑的?你给他写封信去直接明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有什么好考虑的?”
陈梅觉得不能再骗刘志梅了,就幽幽的说:“志梅,我其实给他写了信的,已经一个多月了他都没有回我的信,看来他根本就没有看上我。”
刘志梅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你在学校就是一个有名的人他会看不起你?陈梅,有可能是路途遥远,他在遥远的北方,这一去一来是要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时间的,你就再等等吧!”
“唉!”陈梅叹息一声说:“志梅,谢谢你!我看希望很渺茫!”
几个同学一边说一边逛街。几人走到邮局门口时,刘志梅偶然间抬头往邮局门口写通知的黑板上看,黑板上挂号信一栏写着陈梅,包裹一栏也写着陈梅。
刘志梅惊奇的说:“陈梅,快看!挂号信有陈梅,包裹也有陈梅。陈梅,你快去看看是不是你的?”
陈梅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我的!我怎么会有挂号信和包裹呢?”
“嗨!说不定是王建军给你写的?”
陈梅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
“陈梅,是不是你的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刘志梅一把拉着陈梅就要往邮局里走。
陈梅不想进去,她担心同学们笑话自己,就挣脱刘志梅继续往前走。陈梅不想因为是别人的信和包裹而被同学们嘲笑,就快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