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梵音闻言微微颔首,“哥哥也莫要着急。”
洛梵音本因为元帝这几句试探而心情不悦,但瞧着哥哥明明自己忧心忡忡还耐着性子安慰她的样子,洛梵音心上突然温暖许多,心中那股子戾气也消散不少。
洛云舟与洛梵音二人的互动落在帝砚尘和元帝眼中,二人的态度确实截然相反。
帝砚尘因为元帝的突然抢人的行为而觉得被冒犯,元帝则是因为自己的言行而挑动洛梵音的情绪而暗自窃喜.....
大殿之上,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谢陛下为小女婚事费心,不过小女尚且年幼,老臣还想留她一段时间,婚事尚且不急”
“洛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梵音要是有中意的人,尽管和朕说,朕必然会为你做主的”元帝说着,面上笑得更加和煦。
心中却百般纠结。既希望她没有中意之人,又希望她可以早早嫁人,最好嫁给太子,或是随随便便一个庸碌无为之辈,那样他也能安心不少。
可这世间事总是事与愿违,偏生洛梵音就跟帝砚尘走那么近,而此时,帝砚尘依旧不愿让他痛快.....
“陛下,今日西岳和亲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怎么又说到了洛家头上”帝砚尘说罢也不等元帝反应,便继续道,“皇后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臣弟倒是觉得皇兄的后宫少了个体己的人儿,这灵丘公主也是个妙人儿,臣弟觉得皇兄充入宫中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帝砚尘这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一片死寂,除了歌舞之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洛梵音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状态。
洛家人听到帝砚尘转移话题,均是心上一松。
凤瑶根本不关心灵丘家给谁,相比灵丘,他现在更关心帝砚尘与洛梵音到底什么关系。
而在座的,真正紧张的唯有灵丘公主,她不过二八年华,元帝即便保养得再好,那也是足以当她父亲的年纪,此时的灵丘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如何愿意嫁给这般年老的男人,即便是一朝天子也不行。
灵丘瞧着凤瑶和使臣都没有开口为她说话的意思,甚至朝堂之上的天子面色疑惑却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
灵丘瞬间慌张起来,她清楚眼前只有自救,在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好的了。
于是微微敛眸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洛梵音瞧着她这样子,微微挑眉,摆出这样一种姿态,铁定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果不其然,抢在众人开口前,灵丘柔柔弱弱地道,“九王爷,灵丘不过是那日一时出言不逊得罪了洛小姐,灵丘已经对九王爷道过歉了,九王爷怎的还要为洛小姐出气而为难灵丘,九王爷是想让灵丘对您也道声歉吗?”
灵丘说得可怜兮兮,本以为话到这份上,凤遥多少会替她说几句话,可有了那晚洛梵音的警告,别说灵丘这会儿自己作死,就算是洛梵音主动针对她,他也绝不会再说一句,所以在灵丘看过来的时候。凤遥只是当没听到一般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灵丘没想到凤遥会做到如此地步,心中暗暗咒骂一声,视线都未来得及看向帝砚尘,便听到他如噩梦一般的声音,“不是说要道歉?继续,本王听着”
听着帝砚尘嘲讽一般的话语,灵丘面上一时挂不住,出口的话完全不过大脑,“九王爷,您虽是天元的九王爷,但您也不能如此得理不饶人吧!我是对洛小姐有所唐突,可对九王爷,本公主可从未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您何苦如此为难于我!”
“为难?本王让你入我天元最尊贵之人的后宫,你管这叫为难?灵丘,是你为难本王还是本王为难你!怎的?难不成天元区区一个公主都入不得我天元天子的后宫?”
帝砚尘这话一出,满堂是一片寂静,包括原本还猜测帝砚尘打什么主意的元帝此时面容也黑了下来,他愿不愿意娶一个邻国公主是一说,对方如此拒绝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灵丘公主,莫不是对我天元有什么意见?”
“元帝恕罪,是灵丘公主失言”使臣眼瞧着元帝面色不对,赶忙跪倒在地,请求天元帝的原谅,一边朝灵丘使着眼色
灵丘不情不愿地跪低,“请天元帝见谅,是灵丘失言”
“灵丘公主来天元没几天,失言的次数倒是不少,就是不知道是真的失言还是故意挑衅,洛梵音是我朝大将军的嫡女,一次两次被你言语相冲,如今面对九王爷与朕还是这番态度,莫不是西岳帝让你们来是另有打算?”元帝阴沉着脸,他是瞧洛家不顺眼,可再不顺眼也是家里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外人羞辱!
“如今边疆动乱,或许有所图谋也不好说”帝砚尘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意有所指地说道。
此话一出,元帝面色满是阴鸷,看向西岳人的眸子越发狠戾,眸中打量的意味丝毫不带着遮掩,如今天元的形势他心知肚明,也明知道只要洛家人出征,定能攘内安外,可他实在不敢冒险,洛家人出京便入放虎归山,他们真要想做什么,到那时候可就都晚了....
“陛下,我朝国库充盈,兵马精良,臣弟觉得,有些事大可不必一直忍耐....”
帝砚尘这话一出,西岳人除凤遥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若真因此引起兵乱,那他们可真是千古罪臣!
“元帝恕罪,灵丘公主只是一时失言,绝无其他意思,西岳帝派公主前来,为的就是和亲达成两国邦交,断然没有其他意思!”使臣一声声哭诉着,元帝充耳不闻,他何尝不想一统天下,成为一代明君,可是想扫过殿中的武将,元帝竟然一个可用之人都选择不出来
能成事的大多是洛家一系,再不然就是九王爷一系,三皇子一脉的武将难成大事,连他手中为数不多的武将也都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元帝是真不敢赌!
或许是元帝在武将之间扫视的视线太过显眼,西岳人越发地惊恐,可洛梵音清楚,在座的武将,能不去的不顶用,能一举拿下的却都出得不得京
瞧着畏手畏脚的元帝,洛梵音微微敛眸,忽而似乎想到什么,唇边泛起丝丝笑意
“陛下,若有需要,梵音可带兵出征”洛梵音坐在椅子上身子未动,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将在场众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怀疑洛梵音的能力,有那样的父兄教导兵法,自小又是玄卫之主,带兵打仗?对她而言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他们不解的是,洛梵音为何要趟这摊浑水...
“姩姩,莫要胡言!”洛将军难得黑着脸呵斥洛梵音,可那眸中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
洛梵音没有看凤遥,对上帝砚尘疑惑的神色,洛梵音未曾多言,那双美艳的黑眸直直望着元帝,“陛下,我洛梵音小心眼儿得很,西岳三番两次恶心到我跟前,那我也得去她家门口恶心恶心人去不是,˙只要陛下应允,我洛梵音挂帅出征...恶心人去”
洛梵音说着,饶有兴味地瞧了眼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的灵丘,唇角微微勾起,满是嘲讽。
“姩姩!”洛云舟伸手握了下洛梵音的手臂,在感受到妹妹轻轻拍了他几下后,心莫名地静了下来...
元帝此时未曾言语,心里却想着洛梵音话语中的可行性
他不是没想过如此行事,可洛梵音毕竟是女子,放着满朝武将不用,却让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出征,对这满朝文武何尝不是一种羞辱,可眼下却不同,眼下是洛梵音主动提起,他答应不过是顺她心意,结局是好是坏均与他无关....
洛梵音这人可比洛将军难拿捏得多,滑不溜手的,身边又有玄卫护着,若是她出征,洛家人在东京城内....他有自信能将洛家其他人握在手中!
想到这儿,元帝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可他身为一朝天子,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欣喜,掩下心中的喜悦,轻咳一声道,“梵音年幼,莫要说这意气话,打仗岂是儿戏!”
“既然陛下这般说,那梵音便不争了!这事儿就让梵音吃了个哑巴亏!”洛梵音说得委屈,元帝一口气噎得不上不下,他就知道!这丫头没那么好相与!他能想到的好处,她如何意识不到!
元帝面色一滞,强忍着心头的恼怒,缓声道:“梵音莫急,朕并非此意。只是此等大事,还需从长计议。”
洛梵音挑眉轻笑:“陛下,那您倒是快些议出个结果来,莫要让西岳之人瞧了我天元的笑话。再说梵音年幼,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万一哪天气消了可就不好了”
帝砚尘此时开口道,“洛姑娘一片忠心,陛下不妨思量思量,不过洛小姐及笄礼降至,不如等及笄礼之后再出这口气?”
帝砚尘不管洛梵音出于什么心思,他都不想她这个时候出去,带兵出征一年半载都是常事儿,本也不是着急的事情,何苦错过自己的及笄礼。
元帝心中暗恨帝砚尘多嘴,却也不好发作,只得说道:“皇弟所言甚是,此事容后再议。”
西岳使臣见状,赶忙道,“元帝陛下,我西岳真心求和,还望陛下息怒。”
洛梵音冷哼一声,“求和?若真心求和,又岂会三番两次挑衅?二位莫不知还不知晓贵朝的灵丘公主是如何对待本小姐的吧,她灵丘金贵,本小姐也金贵得很,受不得这委屈!”
殿内气氛愈发紧张,洛将军拱手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事还需谨慎决断。”
元帝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心中盘算着利弊。
过了片刻,元帝终是开口:“出征之事涉及繁多,还得从长计议,至于灵丘公主....既然是来和亲...那便入朕的后宫吧,高盛,拟旨,封灵丘公主为梨嫔,赐住梨花苑”
轻飘飘一句话,定下一代公主的一生,以院子名为封号,这是何等的羞辱,可灵丘又能如何,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低谢恩,心上凄凉一片
洛梵音瞧着跪地谢恩的灵丘,心上嘲讽,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强者为尊,即便是一朝公主,也因为别国天子的一句话而注定了惨淡的一生....
这接风宴上一番打岔,元帝彻底忘记他原本是打算将灵丘许给帝靖川的,甚至连洛梵音和帝砚尘的关系都忘记试探,直到宴会结束,元帝满脑子都是洛梵音带兵出征的事情,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心动,若是洛梵音可以出征西岳,那是不是代表其他三国也不成问题,想着这些,元帝竟然忘了,以洛梵音的心智,怎么会做这种为了怄气而劳民伤财的举动.....
灵丘入宫之后,日子过得极为艰难。洛梵音对此却并未过多关注,她满心都在思考着如何成功出征西岳的事情。
只不过她请求出征却不是为了平乱....
而此时的朝堂之上,关于是否让洛梵音挂帅出征的争论仍在继续。一些大臣认为女子出征有违祖制,而另一些则觉得洛梵音智勇双全,或许能出奇制胜。
洛云舟担忧妹妹,多次劝说洛梵音放弃出征的念头,但洛梵音心意已决。她暗中筹备,以备不时之需。
帝砚尘也时常来找洛梵音,试图说服她以大局为重,不要冲动行事。然而,洛梵音有着自己的打算,对于帝砚尘的担忧充耳未闻,只不过帝砚尘有句话她是认可的,接风宴上不过是机缘巧合才提起这件事,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及笄礼才对。
而自那日之后,洛将军和洛夫人找她谈过很多次,洛梵音均是岔开话题,只说只有打算便不再提这件事。
一次两次,洛将军和洛夫人也知晓劝不动洛梵音,心上隐隐忧愁,却也没再说这些惹她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