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禾清问自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提到“莘凌”的时候,黎棠就知道他已经知道是她干掉了雍礼,那这事她怎么都得利用起来。
也不算她卖惨,事实确实是雍礼跟踪江禾清才发现了她,害她的把柄被雍礼抓在手里,不然这次铈金矿她可能会想别的办法。
江禾清似乎没听进去黎棠的话,依然冷眼看着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想法是割裂的。
一个他在说,不要相信她,她连名字身份都是假的,还能有什么真话?
另一个他在说,从相遇之初就是他在牵连她,从她的生长环境来说,提防他情有可原。
半晌他才说:“跟我去特执局,说出一切,我可以保你。”
黎棠心里叹息,靠那么点交情让他徇私枉法果然不行啊。
她是不可能去特执局的,对她来说那就是有去无回。
毕竟,她有个致命的点无法圆过来,那就是她的真正身份。
江禾清既然已经知道了“莘凌”、“伊南”的身份都是假的,一定会要求她露出真实样貌,偏偏她就是不能露,“A级通缉犯伪装身份接近A级特执官”可比“普通人伪装身份接近特执官”要严重得多。
黎棠不答反问:“你一个人来的?”
江禾清因这问题陡然戒备,下意识抓住了黎棠的手腕,惊得黎棠抖了抖,好险没用瞬移逃走。
要是江禾清不是一个人来的,外头还有埋伏,她现在瞬移离开,也很可能立即被发现,那她后续就很难逃了。
黎棠微微仰头看着江禾清,因他的举动,两人的距离拉近,她难得这么仔细地欣赏他的脸。
虽然因为熬夜,脸色不大好看,依然难掩他的美丽容颜。
此刻,这张漂亮的脸上隐含压抑的愤怒,反倒更添惊艳。
黎棠轻柔一笑:“别紧张啊,我只是在想,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为什么会一个人过来见我?我记得特执局并不盛行个人英雄主义吧。”
她继续道:“还有,你敲门之前发的那两条消息,是不是在刻意提醒我,让我逃走?”
她明明早拒绝了,他后来也没再提,怎么就突然再提了呢?还提及了局长,可见他这是一种预警。
但偏偏,预警完后,他又没等多久就敲门了。她都能想象得到他的纠结,他们的交情还是有的嘛,所以他不愿意徇私,也不愿意抓她,才有了这样矛盾的举动。
江禾清抓着黎棠手腕的手微微用劲。
他本该恼羞成怒的,但两人如此贴近的距离让他清楚地看到黎棠眼中并没有嘲弄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戏谑。
他的语气和缓下来:“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到太严重的处罚。”
他说:“正如你所说,你没做什么太恶劣的事。铈金矿的人都是雍礼杀的,你受他胁迫,但最后同样也是你杀了他。”
要是黎棠没把铈金用掉了大半,要是她的脸不是“黎棠”,她也觉得跟着江禾清去特执局是个好选择。
黎棠真诚道:“江禾清,你人真挺好的。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并且曾跟你共患难过。”
可惜她注定得跟他分道扬镳了。
从空间取出放在掌心的手榴弹滚落到地面,正是江禾清的背部方向,他下意识侧头,而黎棠也抬脚踹向江禾清,企图挣脱他手腕的桎梏。
轰的一声,手榴弹炸开,江禾清硬生生挨了黎棠一脚,却始终不肯松开她,他所在位置首当其冲,两人都被冲击波击倒。
黎棠拿出的这个手榴弹威力不大,她只是为了脱身,并不想杀江禾清。
但到底是近距离的,两人双双倒地,头都因此有些眩晕,江禾清的背部还受了伤。
黎棠强忍眩晕推开压在她身上的江禾清,爬起来就往卫生间跑,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脚腕。
黎棠回身看他,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袖珍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江禾清:“松手!”
江禾清额头有一道血痕正缓缓流下,他咧嘴笑道:“你开枪啊。”
黎棠:“……”
她怎么就忘记了,这人身上也有一股疯劲的,只是平常不怎么显现。
她也不能真开枪,干脆破罐破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就是不肯跟你回去吗?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不会相信我。”
“你不是一直问我的真正名字吗?好,我告诉你,我叫黎棠。”
她取下了“伊南”的脸,露出自己真正的模样,如愿以偿看到江禾清陡然瞪大的眼睛。
“我有这样一张脸,但我偏偏不是你们通缉的那个‘黎棠’,可你们不会信的。”
说完这话,黎棠趁机挣脱开江禾清的手,冲进卫生间关上门,发动了瞬移。
虽然她突然消失在卫生间内也会让人生疑,但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让人亲眼看到那场景。幸好这个卫生间有窗,可以增加一点干扰项。
另外,江禾清没动用精神力,那她也不会用,底牌能藏就藏。
黎棠早先多次从这个出租屋瞬移离开,落点都是熟悉的僻静处,她迅速从空间里取出外套披上,口罩眼镜都戴好,专往无监控的地方跑,边跑还边不忘给青鸾发消息。
黎棠:青鸾姐姐,不好了,特执局知道“伊南”、“莘凌”的身份都是假的了,你注意隐藏别被顺藤摸瓜抓到了!
黎棠发完都来不及看回复,智脑迅速收回空间,继续避开监控躲藏逃跑,最后翻窗进入自己租的一间出租屋。
直到此时,她才有时间看青鸾的回复。
青鸾:放心,一天前我就知道自己被特执局盯上了,早跑了。
青鸾:歇业两个月避风头,剩下的马甲你好好保护,我这可没新的了。
看到青鸾的回复,黎棠可算放了心。
幸好她早有准备,多搞了几个马甲,今天一次性废了两个,还有两个能用。只要青鸾不被抓躲得好好的,那她的另外两个马甲就还是安全的。
眩晕再次袭来,黎棠干脆整个人平躺在了地上。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觉得江禾清这条线也不一定就完全废弃了。
她最后不是留了个“线索”给他调查吗?说不定他最后能发现“黎棠”早死了,而她实际上是另一个人,样貌、基因都相同,但却不是一人。
将来她肯定不能再光明正大跟江禾清来往了,但也不一定完全没来往的希望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