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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云起心里一直念念不忘阿元,当得知她在三月时已经远嫁柳州,虽然这件事在预料之中,但付云起还是感到难过,不过不像过去那样痛彻心扉。

几天后,付云起在玩赏自己从各地收集来的小石子,这些石子来自白水江、华山东峰、武陵山和终南山的山涧溪流,他回忆起自己曾去过的许多美丽地方,那里的风景如同天然画作。

到了晚上打坐时,他感到内心一片清澈,逐渐在心中浮现出一幅图画,那是华山东峰上的几十棵老松树。这些老松的根深深扎进岩石中,有的还裸露在泥土外,枝干极力伸展,却弯弯曲曲,没有一根是直的。

付云起突然醒悟,心想:\"这些老松生长在恶劣的环境中,每条根都努力寻找肥沃的土壤和水分,就像下棋时的布局,每条树枝都寻找阳光和雨露,就像棋盘上的战术。主干就像主要的战术,小枝则像是变化和虚招。一棵树不可能占据所有空间,有五六根主要的根和枝就足够了,它们之间相互补充,就能弥补空隙。我的剑法只需攻击敌人的主要穴位,虚招也是攻击敌人的要害,至于变化,要能保护自己的要害。防守也是一样,只需守住自己的几个主要穴位,有机会就反击敌人的要害,迫使敌人自救,我就不需要防守小穴位了。这和下棋的道理一样,只是自己创造剑招时,总是过于追求完美,犹豫不决。”

付云起从床上起来,模仿东峰上的老松,创造了几招剑法,但怎么练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和太乙剑法有相似之处。他一遍又一遍地改动,突然想起松枝的弯曲并不是直接朝向枝尖,心想不如将直刺改为曲刺,这样不就把虚招和实招连接起来了吗?

一剑刺出,连续指向敌人的几个穴位,让敌人无法预测最终的攻击点。如果是普通的长剑,弯弯曲曲地刺出,威力肯定不如直刺,但他的箫剑锋利无匹,即使内力附着不足也极具威胁,这样反而更好。他一夜兴奋得睡不着,完成了三招,不知道效果如何,心里最想告诉的人是韦玉筝。

又过了两天,韦玉筝才来到太乙宫。付云起早已等得焦急,这两天他又创造了五招,就等着韦玉筝来看一看。见到韦玉筝后,他急忙把她带到太乙宫外,找到一个僻静的树林,向她展示自己的剑法。

这些剑招看起来古朴,付云起以箫代剑,运用内力,剑风呼呼作响,声势不小,他心里暗自得意。

韦玉筝拍手称赞道:“哥哥,我来和你过过招。”她抖开软鞭,和付云起开始对练。

付云起原本以为自己创造的剑招很不错,但一与韦玉筝交手,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刚开始他占据攻势,韦玉筝左右躲闪,显得有些吃力,还称赞他的攻势猛烈。但当韦玉筝反攻一招后,付云起就再也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势,只能全力防守。

韦玉筝看到他始终无法反击,便停下了攻势。付云起感到有些沮丧,韦玉筝安慰他说:“哥哥,其实你创造的招数已经很好,就算有什么不足,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弥补。”

付云起说:“不是有一点不足,而是有很大的问题。自从被妹妹反攻后,我想了很多方法防守,虽然能防住,但始终找不到反击的办法,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这时,他听到林子外胖大道士的声音:“这步棋明明可以跳过,为什么要小尖走,白白少了一路,没有反击之力。”

付云起心中一动,意识到胖大道士在下棋时说的这句话,似乎也在指他的剑法。于是他说:“筝妹,我们再试一次。”有外人在场,他自然不好意思再叫韦玉筝小妹妹。

韦玉筝笑着说:“好,云哥,我要攻击你的肩贞穴了。”

付云起扩大了防守的范围,果然感到更加自如,也有了反击的能力,但还是被韦玉筝的鞭子扫到了腰胯。付云起感到失望,这时又听到有人说:“老道士原来在骗我,这手棋被你切断了。”原来是老叫花子。

胖大道士笑着说:“你贪吃我这一个闲子,才会被切断。如果当初走小飞,当然切不断,谁让你走大飞。”

付云起突然有所领悟,注意控制剑的远近和分寸,果然更加得心应手,隐约中感受到了古松在山巅傲立、抵御风雪的意境,顺着剑意施展,不再局限于他创造的那八招。

韦玉筝和付云起对练时自然小心,担心伤到他,所以留了五分力,让他有发挥的空间。付云起得以充分展示,更加体会到剑意,竟然趁着韦玉筝一时的破绽,点中了她的右臂曲池穴。

付云起当然只是轻轻一点就收手,两人相视而笑,感到非常畅快。他们一起走出林子,看到胖大道士正在和老叫花子下棋,汪狗子站在旁边观战。

老叫花子自然不是胖大道士的对手,但胖大道士的棋风并不咄咄逼人,所以他们能平静地下棋,虽然老叫花子始终处于下风,但还能围着几块地盘。

付云起和韦玉筝走上前去观棋,老叫花子挥挥手说:“老叫花子下棋不要你们看。小举人你和汪狗子去切磋一下,让狗子见识一下你的剑法。”

付云起脸红了,说:“晚辈这些不入流的招数,怎么配得上起名字。”

老叫花子笑着说:“如果没有名字,江湖上的人就会叫它‘付举人剑法’了。”

付云起更加脸红,说:“这些剑招是从华山顶上的古松得到的灵感。”

韦玉筝笑着说:“那就叫‘古松剑法’吧。”

胖大道士呵呵一笑说:“古松剑法,好,好。过两天也让玄清、玄明和你过过招。”

付云起初创剑法,正需要与人对练,发现漏洞,忙感谢两位前辈,然后去和汪狗子对练。之后他又增加了八招,总共十六招,并在与太乙门弟子的对练中发现漏洞,及时补充变化。

过了一段时间,付云起终于把十六招“古松剑法”练得熟练,但他只和太乙门弟子对练过,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这天,他和韦玉筝坐在一起,韦玉筝又想起了当年的仇人,有了去河北寻访仇人的想法。付云起知道人海茫茫,时过境迁,仅凭一点线索,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唯一有效的方法是先找到终南道人,但终南道人也是四处漂泊,不知道去哪里找。

付云起看到韦玉筝心情郁闷,觉得出去散散心也不错。他以前虽然独自行动,但都是为了公事,从未真正行走江湖。现在他刚创造剑法,正好需要出去历练。虽然他不想成为江湖剑客,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正是读书人应该做的。

华阳道人看到韦玉筝又动了寻仇的念头,知道劝不住她,就随她去,但有付云起陪着,他放心多了。他叫来付云起,要他好好照顾韦玉筝,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画有道符的小布,让付云起见到终南道人时交给他。

付云起和韦玉筝一起向东行,到了华山,上山去拜访华山派的众人,同时也想请玄明道检验一下自己创造的剑法。云阳道长又闭关修炼了,山上的事情都由玄明道来处理。

玄明道听说付云起自己创造了一套剑法,就认真地和他一起检验,找出了一些不足之处,一一改正。萧紫烟比以前稳重多了,但看到付云起和韦玉筝要去闯荡江湖,又有些动心,玄明道笑了笑,萧紫烟就不再说话。

古松剑法第一次在江湖上展示,一出手就见效,付云起的信心大增。

任龙飞一直以为付云起只会一套青云剑法,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改变招式,仓促之间无法应对。任龙飞心里不服,但伤得很重,虽然想再打,却力不从心,他咬牙切齿地对手下说:“给我把这小子宰了。”

那些盗贼齐声呼喊,拿着武器冲上来。付云起右手剑挥出,那些盗贼的兵器纷纷被削断,左手拿着铜箫连续点倒盗贼。韦玉筝展开长鞭,保护元清和王举人,一丈之内那些盗贼都攻不进来,龙城飞和小奚奴也大吼着杀入战团。

这些盗贼的武功本来一般,只是比普通士兵强一些,想以多欺少。但付云起的宝剑太厉害,古松剑法展开,青光一片,剑气生风。付云起不愿杀人,只用左手铜箫将人点倒,不然这些盗贼哪有命在。龙城飞却毫不留情,连杀两人,重伤数人。

盗贼们见形势不对,纷纷逃跑。任龙飞看到付云起右手剑光弯弯曲曲如青龙在天,左手箫忽出忽收点人穴道,所用的招式他从未见过,不由得目瞪口呆,心想自己刚才失败不仅是因为中了暗算,再遇到这从未见过的武功和削铁如泥的宝剑,自己最多只能再坚持一会儿。那个老板娘更是狡猾,早就溜走了,任龙飞骂了一声,被人扶着离开了。

龙城飞还想追赶,被付云起拦住说:“龙兄,黑夜里要小心上当,穷寇莫追。”

元清这时才平静下来,说:“是啊,听付兄的没错。”

他一直听从龙城飞的意见,现在突然说要听付云起的,龙城飞心里很不舒服。

付云起用剑挑断了绑着老二的绳子,不再管他和地上被点倒的盗贼,催促大家快走。众人到了官道,天还没亮,付云起还是不放心。

一阵急行,元清实在走不动了,摔了一跤,眼泪都流出来了。起来后擦去眼泪,还有些抽泣,像个女孩子一样娇气。付云起以为他娇生惯养,没在意。

韦玉筝心细,想起元清醒来时也像女孩子一样,仔细看他相貌清秀,身材瘦弱,回想一路行来元清偶尔露出女态,终于发现元清是女扮男装。

付云起这才知道那盒胭脂八成是元清的,韦玉筝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元清的。

最惊讶的是龙城飞,他们同窗多年,一起读书,还一起来蒲州游玩,竟然一直不知道元清是女子,难怪她要讲花木兰从军的故事。

他们一直走到一个市集,天已经亮了,想那天龙寨的盗匪再猖獗,也不敢白天公然侵扰,才坐下来休息。元清找了一间客房梳洗,换上女装,打扮好,虽然肤色不如韦玉筝白嫩,但打扮起来,举止娇柔妩媚,仪态万千,竟不比韦玉筝差,龙城飞更是惊讶。

元清向付云起行了个礼,笑着说:“付兄既然击退了盗贼,为什么还要匆匆赶路?”

付云起说:“我只是侥幸成功,论真实功夫,还不是任龙飞的对手。他是寨中的二寨主,已经这么厉害,那大寨主的功夫肯定更高,还是小心避开为好。”

如果是昨天,龙城飞肯定会夸耀自己的武功,不把小小盗贼放在眼里,但经过这一战,他的锐气大减,别说付云起,就连韦玉筝的武功也远在他之上,而自己一直在炫耀,真是羞愧,躲到另一桌吃饭。

以前元清总是和他同桌,今天却和付云起他们一桌谈笑,龙城飞更感到失落,现在才知道以前元清对自己有好感,现在别说韦玉筝,就连元清也看不上自己了。

付云起等人吃完饭付钱时,发现龙城飞和小奚奴已经不见了,店小二说:“那位公子留话说他先走了。”

元清柔声叹了口气说:“龙公子气量太小了,不像付兄你文武双全,人还这么谦虚。”

付云起说:“哪里,龙公子古道热肠,做的都是侠义的事,武功高低和人品无关。任龙飞武功虽高,却是个强盗,龙公子虽然武功不如他,也是个侠客。”

元清默默地点头,也叹了口气。

这里已经接近并州晋阳,也就是太原城,王举人邀请付云起到他家做客,他刚才被吓得腿软,没想到付云起有这么高的武功,更想和他结交。

韦玉筝有了女伴,更高兴了。唐代称呼女子只呼其姓,叫阿某,或者知道排行,叫某娘。韦玉筝就叫元清阿元,元清也叫韦玉筝阿韦。

韦玉筝自然不知道付云起和那个阿元有过伤心的往事,她每叫一次阿元,付云起心里就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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