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杂乱的马蹄声和嘶叫声突然响起,大营大门外先是冲进一匹红色骏马,马上坐着略显狼狈的少将军方阳义,接着是守营副将领着的一队人马,跟在队伍最后的,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神弩车,只是车上的神弩被集中堆放到一台车上,后面拖着的车上,躺着一头像是烂泥的巨大妖怪。
正是被石典打成肉泥还被灭了魂的虎驺。
“散开散开,通通散开。”
跟在方阳义后面的副将孙义成举着马鞭朝两旁挥舞大叫,脸涨得通红,而在前面的方阳义则一言不发驱赶着身下坐骑。
最后方阳义等人的坐骑在主帅大营前落定,齐齐落马大步流星的涌进大营。
“你们,把这虎驺的尸体拉到军需库去。”
进帐前,副将孙义成想起了什么,对左右副手吩咐道。
石典三人蹲着一动不动的盯着方阳义从进营到入帐,拉着虎驺尸体的拖车朝后营军需库靠近,此刻眼中精光一闪,低声道:“就是现在。”
人已经悄然隐于帐后。
“看我们的了。”王三和牛大对视一眼,突然朝着虎驺的尸体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哇哇大哭,那叫一个凄惨,那叫一个伤心。
车子在军需库帐营前停了下来,驾车的和护卫在旁边的士兵愕然转头看向哭嚷着跑了过来,一副要生撕了虎驺的苦大仇深模样的两个兵士。
“你们什么人?可知冲撞车队是重罪。”
领头的看起来队正身份的站出来呵斥道,王三和牛大也不头铁,见到有人出来,扑通一下跪倒在这个队正面前,抓着他的衣服裤脚声嘶力竭的就嚎叫起来。
“哇啊啊啊——王兄,你死得好惨啊,就是眼前这个妖物在我面前咬下了脑袋,连个全尸都没有啊——我怎么向你老家的老母亲交代啊——”
牛大见王三哭的逼真,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是啊,还有牛兄弟,你也死的好惨啊,被这妖怪一屁股给坐成了肉泥,他还有半个尸体,我连渣都找不全给你啊——我怎么向你老家的媳妇交代啊——”
“都是这该死的妖怪,我要生撕了你!”王三嚷着,还要绕过那个队正扑倒车上,被队正和其他跟过来的士兵死死拉住。
“好了好了,看开点,吃这碗饭,哪个没有点心理准备。”队正也不再呵斥他们了,这次他跟过去救援方阳义,一路上看到了很多的兄弟士兵被祸狼撕碎的残骸。
两人这大嗓门确实厉害,周边其他士兵都围了过来,在军需库门前看热闹。
石典一直躲在营帐后边,这时候看火候差不多了,一闪身,无声无息的窜进了军需库的帐营里。
军需库帐营内,比平时大帐还要大三四倍的连环帐里堆满了一件件货物,这边存放的多为军械弹药,粮草存放在大营的另一端有重兵把守,兵书有云: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筐里。
石典闪身钻入帐营,这里被货物堆的只剩下一块地方腾挪,许是王三他们闹的动静有点大,帐里这时候并没有人,他一眼就看到摆放在左侧兵器架上的鸟妖尸体。
这个军需官怕是有点恶趣味,这个鸟妖被他们摆成了展翅高飞的动作,爪子部分因为实在不好落脚固定,他们还让它撅起屁股来作为重心平衡。
倒是方便了石典。
石典掏出一把小刀拉开了鸟妖的屁股,然后又拿出一罐红色液体,朝开口地方倒了几下,就见从液体滴落的地方升腾起几缕浓烟,那代表耻骨的中央一个光点闪烁起来。
“找到了。”
石典手起刀落,精确的割下这闪烁的圆形凸起,连着刀子罐子一起收入怀中,就要离开。
突然,旁边一排货架上的一个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怎么这里也会有这玩意儿?带走带走。”
他做贼似的左看右看,从货架上拿起一物,闪身溜走。
夜晚,王三和牛大在一众士兵的陪伴下回到了他们暂时歇息的帐营,而石典早已老神在在的坐在饭盆前等着。
“东西呢?到手了?”
王三比较着急,等陪伴的士兵走了后,立刻凑过来低声问道。
“呐,那里。”
石典随意的指了指桌面上一个跟骨头一样颜色的珠子。
“这就是宝贝?怎么用啊?按你说的泡水喝?”
王三信手拿起,这个骨头一样颜色的珠子灰扑扑的,还残留有骨质的纹理,怎么看也不像宝物的样子。
石典站起来到掀起帘子探头朝外左右看了看,回过身从王三手上取过珠子,丢到早已准备在桌子上的一个大茶缸里。
茶缸里的水漫过珠子的表面,一层流光在其上闪过,接着茶缸里的水沸腾起来,并冒起白色水汽。
就这样持续了约有五六分钟,茶缸里的水再次平静下来,石典用手指夹起骨珠,把茶缸推到两人面前。
“行了,直接喝,喝完去厕所蹲一个晚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王三和牛大听得脸都绿了,蹲一个晚上直接睡在厕所得了,还不得脱肛啊。不过不管如何,好东西到手了,哪怕是脱层皮都要喝,更何况只是简单的脱肛了,喝。
同一时间,大营正中的帅营中,方阳义坐在副手位置上,同在另一边副手位置的,是一位年纪花甲,银发银须的老者,这位老者别看年纪很大,但是皮肤紧致,双目炯炯有神,精神头好的很,比之一些年前小伙子都不论多让。
陪坐的还有守营副将孙义成,裨将郑九南,情报头子常一虎和参军阿吉四人。
帅营里气氛很紧张,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方铜掀开大帐门帘跨步走入,门外稍显嘈杂的声音在门帘落下的一刻,被阻隔在了外头,这里,这时,就眼前这几人。
先锋营大将方铜走到中央位置坐定,先是目光灼灼的看了方阳义一眼,然后才转到另一边对那老者说道:“辛苦先生跑一趟了。”
老者呵呵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方铜这才把目光抬起,扫过其他人道:“行了,人都到齐了,说说吧。虎驺这个妖怪,是鉴妖司一直知名要找的妖物,无论死活,都是大功一件。且还是在开河期间击杀的,更是功上加功,你们查出具体是何人所为了吗?”
郑九南眼观鼻,鼻观心,阿吉微微笑着不说话,常一虎阴沉着脸没有表情。
孙义成无奈,开口答道:“将军,属下带队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少将军倒在河边,这虎驺的妖尸就在距河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躺着,还有王芳、赵冉两个侍卫的尸体,其余就没见到任何的人事了。”
“可有在附近派人搜索?”方铜淡淡的问。
“搜索了的,当时找到少将军,属下就让一队人马沿着河道两侧和林子边搜索过,皆无任何发现。”
“可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
“现场打斗痕迹很多很乱,还有之前祸狼吞食士兵留下的痕迹,光从痕迹上很难辨别是否有其他人存在或者留下的。”
孙义成还是摇摇头,现场除了坑坑洼洼和部分方阳义王芳等人留下的血液能够简单辨别,其余的因为打斗过于激烈,很难辨别区分。
“那,可有目击之人?”
方铜沉吟了一下,缓缓问道。
孙义成看了方阳义一眼,道:“我们到场后加大了搜索的范围,包括河对岸,基本排除了在我们到来之后还有人留在附近,可是据少将军告诉我们的,在他之前,有过三个小兵呆在了现场,后来持他给与的令牌和命令来本营求援的就是,他们应该是看到了前半段的事情的。”
方阳义点头肯定道:“是的父亲,孩儿带着王芳和赵冉到场的时候,在河边就剩下三个中营的士兵,是孩儿预防给了他们令牌让他们来搬救兵的。”
方铜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哒哒”的敲击几下,摇摇头道:“这倒是无碍,他们的存在正好印证了阳义的出现和对付虎驺妖物的事实,等会你们找人再跟他们核实一下,然后给他们些东西让他们别乱说。”
“是,属下等会就去办。”
“现在的问题,还是在于阳义的实力问题,别人不清楚,我想在座的各位都应该明白,能够被妖鉴司记挂的妖物,都不是易于之辈,想要把这功劳落实到阳义身上,把这除妖的大功落到我们先锋营身上,首先得让人相信,阳义他能够对付的了虎驺这个妖怪。”
说完,转头向参军问道:“阿吉,按你估计,这朝廷的封赏,多久能下来?”
参军阿吉闭眼算计一下,睁眼道:“我们的请封大概下个月到朝廷,按照往常的估计,这封赏应该三个月后有专人下来传达,顺便考察功劳是否属实。”
“先生,时间上是否还来得及?”
方铜转身朝银发银须的老者问道。
老者沉吟的摸摸自己的白胡子,斟酌了一番道:“看阳义这孩子现在的水平,应该在一二到一四之间,三个月时间。。。唔,有点点赶,但应该还行。”
在朝廷的划分中,虽然突破十六道关隘应该对等于妖族的一变,但现实是妖族进行返祖变化后,实力是有一个台阶式的跳跃的,人类的一六实力,需要依靠印甲印兵甚至灵甲灵兵一起,才能对抗,老者所谓的还行,是把方阳义的印甲实力也考虑在内了,实力越高,所能发挥的印甲实力就越强。
得到老者的肯定,方铜舒了口气,对老者一拱手道:“有劳了。”
老者淡然回礼,不再说话。
方铜也不在意,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沉声道:“一虎,等会会后,你带着弟兄再去那附近探查一遍,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九南,即刻点齐人马,带着请封和虎驺的尸体赶赴皇城;义成你继续组织后续的工作,今晚的会议内容,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道。”
“是。”
待众将领命,方铜带着参军阿吉离开营帐。
留下的方阳义恭恭敬敬的走到老者面前,躬身大礼:“有劳了,先生。”
老者抚须起身淡淡的说道:“走吧。”
接着扬长而去。
方阳义赶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