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朝廷专职炼制“甲印”神兵的神匠司记载,烙印有“甲印”的兵器或者铠甲在收集齐百妖图之后,将会重新投入熔炉中进行回炼,这样的回炼有两个好处,一是把百妖图内的九十九种妖灵之血作为燃料,充分燃烧,然后把燃烧后的精华全部投入最后一种妖灵之血内,催生成神通之血,这神通之血已经没有妖物的根本意识和形态,只是一种对规则的解释和具现,当神通之血生成的时候,兵器就具备了神通法力,这也是被称为法宝的原因之一;二个呢,则是充分利用妖灵之血燃烧时候产生的能量重新锻造兵器本身,让其形成一个完整的段位提升,消除所有的缺陷和短板;三是想用灼烧后的妖灵意识为养料,自兵器内蕴养出灵识,一旦兵器具备了灵识,将会激活特殊的属性能力,并且与主人配合无间,是所有武者最想要的兵器。
石典得到上官月的提醒,察觉到这个环境正是最最适合他的天地熔炉,能够通过这样的地方对他体内的妖灵之血进行熔炼,于是他尝试的坐上了不知谁人事先布置好的椅子。
当热量从他屁股传出来的时候,回炉熔炼就开始了,这是一场针对“人”这样的神兵进行的天地神炼。
那些岩浆和火焰自动的受到石典背后“甲印”的吸引,在外部形成一个火焰构成的茧子,茧子里面压力和热力剧增,温度瞬间提升了上千倍不止。
可是已经提前百图融于一体的石典根本没有收到这样高温的伤害,他也只是皮毛收到点损伤,至于其他根本就不痛不痒,他早已经完成了肉体上的回炼。
可是意识海的重炼才刚刚开始,因为身体的提前回炼完成,导致刚刚燃烧的妖图册内早早的埋下了神兵灵识的种子,这个灵识源之于石典自身,却是受到没有完全燃烧的一百种妖灵之血内妖识干扰,一出世就继承了那些妖物对石典的恨意和杀意,同时也因为石典不同于兵器,本体意识一直存在,所以新出生的神兵灵识感觉到自己有可能会被放弃或者毁灭的风险,对这个原来就存在于身体中的意识充满敌意。
这也就是这团燃烧着烈焰,中间长出鼻子眼睛嘴巴的生物一来就朝石典凝聚的意识体进行攻击的原因。
原因找到了,接下来就好办了。
人类就是能够这样,找到问题,解决问题。
找到问题需要运气,需要智慧,问题也许就一个,但解决问题的办法总是千千万万种的。
现在的问题很明显,就是他和新的意识之间只能存在一个的问题。
石典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执行力强,做事干脆利索,说难听点这样的人做事不动脑,说干就干也不管后果如何。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从火海里再次凝聚了一只火焰打手,两只手掌朝新凝聚的液体像打苍蝇一样拍去。
新意识惊惧莫名,它只是刚刚出生,对潜意识中的敌人具有攻击性和情感,但是却不代表它已经成长到能够对抗这个身体本身的主人,更何况它的出生先天不良,妖识没有完全灼烧产生的养料不足,造成了这个意识体“早产儿”的意外。
“啪。”
没有意外的意识体再次被拍成粉碎,大部分掉落到火海中变成了青烟,剩下小部分再次逃窜到另一边,凝聚后赶忙向更远处移动,想要逃离这两只大手。
但石典明白的事情的始末,不再留手,新意识体中刚刚吞噬的石典凝聚的意识体突然睁开眼睛,随着他睁开双目,萦绕于周身的金红色光芒开始扩展,最后撑破了新意识的禁锢,轻松脱困。
脱困后的石典面露怜悯之色,左手伸出用金红色的光芒罩住新意识不让其移动,右手朝天一指。
就见那颗石头太阳散发的光芒收束成一片扇形,凝聚后的光线变成了火红色,照射到新意识上。
新意识体感知到了生死危险,剧烈的左突右支想要逃离石典的光罩,可是徒劳无功,被火红太阳光照到后身体一僵,液体状的表面化为了烟气,还有黑色的丝线也被烧灼蒸腾而上,期间各类妖物的咆哮声不断,都湮灭与光于辉之中。
在石典的感知中,新出生的意识已经随着那些青烟消散不见,作祟的妖识也被阳光灼烧殆尽,只剩下一团拳头大小的金红色液体在空中滴溜溜转动。
石头太阳的光照没有停下,下方的火海产生的热量依旧猛烈,那团金红色液体表面浮现了神秘而玄妙的纹路,随着转圈带动了周围的空间,形成一个半封闭的场所。
石典静静的等待在一旁,等到所有动静结束了,他伸出手掌,托在液体球的下方。
液体球与他本体有了一丝感应,进而生出一股亲近之感,没等他有什么反应,那液体“咻”的闪过,钻到了石典的胸膛内。
外界,火焰岩浆组成的茧子变得通红,那热量已经积累到了恐怖的程度。
那些喷涌如喷泉的岩浆柱势头更猛,冲击到洞顶洒落下来的岩浆液体也更多,洒落的范围半径也更广。
上官月不得不退到了甬道的入口位置,看着茧子的变化。
变化在积累,在加剧。
当积累突破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是爆炸的开始。
“嘭——”
茧子炸开,火焰岩浆从中如注般喷涌,整个洞内变得跟炼狱一般,到处是火焰热浪和岩浆。
石典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那些火焰靠近他的身周,会自动的绕开,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远远的躲开。
在他的印堂位置,一个金色印记一闪而过,他缓缓睁开眼睛,自顾自的站起来,无视了整个炼狱场景,走到上官月身边。
“你,还是石典吗?”上官月不敢确定。
石典皮肤表面的金属光泽隐去,布满全身的金色纹路也退回到身体里。
“当然是我,只不过如今的我已经今非昔比,我们这次出去,也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生活了。”
“你是说......”上官月希疑问道。
“对,我现在已经达到妖王的实力了。”
实力的提升带给石典巨大的自信,神通的凝练更是让他有信心独立面对任何的敌人。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了怪物和奇观,也没有其他的事情牵绊,在指针的指引下,花了二十多分钟,两人终于走出千眼窟。
走出千眼窟的时候,石典就看到了一对翅膀漂浮在前面的空地上,正是带他来的那一对神奇的翅膀。
“这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怪物吧?翅膀怪?还是其他的什么?”上官月拉住石典的手站住。
石典轻笑:“什么翅膀怪,听都没听说过,这是一个朋友送来的工具了,能够让我们快速的飞离这里。”
“这是工具?你不要骗我。”上官月保持怀疑。
“跟我来就是了。”
石典没有过多解释,他走上前伸手拿过那对翅膀放到背上,跟来时一样,那对小翅膀融入了他的身体变成一对宽大的羽翼张开。
“我背你吧。”
上官月小心翼翼的趴在石典背上,惊讶的轻轻触摸那真实的翅膀,嘴巴就没合拢过。
“抱紧我,走了。”
背上双翅一震,带着两人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千眼窟。
在石典飞远了之后,白色烟雾从千眼窟的地下冒出,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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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坐在山巅泉水旁,似乎早就知道石典顺利归来,见到两人的时候眉开眼笑。
“多谢。”
石典把翅膀归还,墨离慵懒的接过,看向了一旁的上官月。
“这位是。。。”
“哦,还没介绍,这位是上官月,就是我之前寻找的同伴。”
“就是你啊,呵。”
墨离对上官月没有其他表情,只是轻笑了一声,但这举动,却让上官月心头不爽。
“呵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有意见?”
谁知墨离却笑道:“我对你没意见,你们干什么,干了什么又与我何干,我只是好奇这位朋友要救的人是谁,既然见到了,那就这样了。”
墨离的话说的没头没尾,还有点颠三倒四的,让上官月不爽蹭蹭往上涨,她回过头想要石典也说说话,却看到他本人盯着远处的白云呆呆的不说话,不由暂时放下心头不爽,走上前拉拉石典的衣袖。
“你怎么了?看着天发呆?”
石典没有回话,依旧看着天姿势保持不动。
在石典的心中,一种莫名的心惊自从他见到墨离之后就充满了整个心房,他的“神兵预警”也一直在提示,似乎在告诉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事,危险已经一步步的逼近。
一幕幕的场景回忆自发的从心底浮现出来,他的潜意识也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扫塔人的话:“你们如果想要探索这座塔,就必须要遵守塔内的规矩。不要触碰不该触碰的东西,不要揭开不该揭开的秘密,这塔里有真有假,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如果能够从塔楼带走东西,记住,只能带走一样,否则...”
墨离的话:“那边的迷雾之中,或许你能找到她。不过,我得提醒你,幻界之中,一切皆有可能,你所见所闻,未必是真实。”
上官月一个普通人在千眼窟这么诡异的地方居然生存了这么久。
怎么正好千眼窟里的怪物能够不断提升自己体内的妖图。
达到九十九图瓶颈之后,又心想事成的出现特殊的怪物,而这么强大的怪物偏偏使用灵界的能力,被自己意外打败。
满足百妖图条件后,好巧不巧的就走到了天地熔炉的奇观之地,又好巧不巧的被上官月提醒,领悟到天地回炼的方法。
那个地方为什么偏偏有一张椅子,是谁准备的?又是为谁准备的?难道不是为自己吗!
这个幻境除了墨离就没有其他人了,他为什么帮助自己,又为什么一直等在这个地方?
一条条,一幕幕,潜意识在预警的提醒下浮现出的画面把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石典长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越过上官月,落在后面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墨离身上。
“墨离,我现在实力大增,这一层的幻境中,还有能够提升我实力的地方吗?”
“你不提我几乎忘了,却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墨离一副想起什么的神态,抖抖自己飘洒的袖口,就要朝另一个地方走去。
石典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闭上眼睛。
他把心往下沉,一直向下,向下,直到在心湖的最底层,没有任何光线的地方,他接触到了一丝震动。
这丝震动,正是他的“神兵预警”天赋能力。
“哗啦啦。”
黑色迷雾从心底开始褪去,迷惘和幻觉也在真实的面前被层层击破,在接触到预警震动之后,石典心里的怀疑被放大,被强化,原来构建起来的世界和过往开始崩塌。
有人说过,这个世界最牢不可破的东西就是过去。
而最容易改变的,是对过去的记忆。
当过去的所有感官、意识和思考都是假的,那么围绕着这个构建起来对过去的认知和记忆,也都是假的。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一切,他的世界观就崩塌了,然后在一片废墟之中,那唯一闪烁和屹立的,才是真实。
新的世界和过去,将在这个唯一的真实为基础下,重新构建生成。
对石典来说,那唯一的真实,就是他们遇到了扫塔人,进入二层塔楼的那一刻,之后的一切,他都怀疑,都扫去,都重建。
他心底,一个物品碎裂的声音传来。
那种被束缚、被遮蔽的感觉在消融退去,他睁开双眼,黑暗散去,入目的不是山巅的风景和墨离、上官月两人,他看到了和在一层塔楼里看到的差不多的景象。
古朴的地砖,破旧的桌椅,雕刻有过去事迹的图案和文字花纹,就像一个被废弃的佛塔一样。
而不一样的,是跟他一样跌坐在地的其他几人,上官月也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