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晴被不着痕迹的抹下神坛,汪夫人这里也就清闲了。有明媚这个能干的看着,汪夫人也有心思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想起给姨娘停药这个事还是要和展夫人当面说一下的。毕竟要是先有了庶长子,对正室的隐患太大,这事非同小可。
平心而论,她是想先有嫡子的,无论等几年,她会等。但是玉环一再提起,她也心疼玉环的玲珑心思,才同意停了姨娘的药。
但是这个事,还是需要好好和尚书府说一声的。
汪氏让素心给尚书府下了帖子。
展尚书府。
汪俊礼院子的事展氏已经尽知。倒不是她特意安排了人在那里,而是心里实在放不下女儿,特意去了一趟温泉庄子,亲眼见了女儿一切都好,才放了心。
展玉环把停药的事前前后后和展氏说了一遍,展氏也没多说什么,自己的女儿主意正,万事能自己主张,她是欣慰的。至于赶紧生个嫡长子才能站稳脚这类说法,听得人耳朵都起茧了,她也并不以为然,也看淡了很多。自己倒是先有了嫡长子,站稳了脚跟,握紧了尚书府,又怎样呢。
日日殚精竭虑的,前面是为女儿的事担心,夜夜睡不好,老天保佑让女儿一夜间竟成了个大明白,这刚刚能松口气,儿子的事又上了心头,挥之不去。
这当娘的,就没有一天不思虑,不操心的,真是至死不休,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就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只怕一个想不到,就是大事。
儿女受磋磨,当娘的心就是在滚油里煎熬。
所以,不想生就不想生吧。孩子想先开心快乐几年就开心快乐几年。自己天天这样操持,不也就是为了儿女有快乐自在的底气吗。随她吧随她吧。再说,现在这个情况,女儿抵触世子,也情有可原,且行且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是雪莹那里,展氏必须得和她说一下,争取她的谅解。虽然她明白雪莹对环儿是真心疼爱的,但是哪家主母不盼着嫡孙的,这几乎是所有世家贵族的共业。
环儿不懂事,雪莹和侯府那里,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
(注:汪夫人姓周,闺名雪莹)
所以展氏收到帖子,真的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和自己的心事一拍即合,当即推了别的事,在尚书府等着。又让大丫头纹绣着人去路上迎,又让管家在府门口等着。
两人也好几个月未见了,这段时间为了俊儿和环儿的婚事,彼此都受了不少磋磨,磕磕绊绊,好在结局是好的,也算各生欢喜吧,唉。
汪夫人在这里且思且叹的。
平阳侯府的马车已经停在尚书府门口了,纹绣报上来,展氏到二门外面接着。
远远的看到汪夫人由纹绣引着走过来,展氏紧走几步,上前携住汪夫人,笑道,“总算盼到你了,这都多久没来了,今天倒是好心情。”
汪氏反手携住展氏,仔细看了她两眼,笑道,“你这气色倒是不错,看着倒又年轻了几分,这就好,就担心你动不动思虑不止的,岂不干耗自己的气血。”
两人且说且笑的,已经进了正屋,坐在暖炕上。
素心上前伺候汪氏脱了外面的大氅,又把珍珠连缀的外罩衣也去掉,知道汪氏在这里不拘于礼仪,多去掉件,人也松快些。展氏又让她把厚靴子也脱了,换上柔软舒适的棉拖。
整个人都宽松下来。纹绣奉上她最爱的正山小种,汪氏接过来,抿了一口,暖暖的,天然的滇草暖香,回味清甘,满足的叹息一声,说道,“也就在你这里,我能真正的放松下来,歇一刻。”
展氏也叹息,“那就常过来。这次俊儿和环儿的事,也让你太操心了。只是你也要偷空歇一会儿,哪能日夜的尽忧心这些。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也要参透些这个。”
汪氏笑着点点头,看着展氏道,“环儿这次是真的历练出来了,也多亏她退让,一力维持,竟然这么快就能过去,全是她的功劳。以前竟没有看出来,咱家环儿,可真是个宝贝。”
展夫人听得满面含笑,攥了攥汪夫人的手,道,“雪莹,说到这里,我还要和你求个谅解,你也知道,环儿这孩子自小被我惯坏了,谁家的儿媳妇婚后不是安心打理中馈、伺候公婆的。偏环儿这个不省心的,跑出去一待,这是多久了……”
“你这是还和我客气起来了,”汪氏打断展氏的话,示意素心等人都出去,看着展氏说道,“舒雅,咱们从小的情分,我也从不和你绕弯子。
这次的事,是牺牲了环儿,成全了咱们。多亏环儿忽然立起来了,不然还有的折腾。
这一路走来,你也知道,竟然比我还想的周全,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应对的滴水不漏,竟是她带着我走,才有了现在的情势。
为周全侯府,也为避开方雨晴的势头,她被逼去了外面,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你。”
汪氏擦了擦眼角,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