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看着哥哥,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理解哥哥的担忧、着急和不落忍。
只是哥哥可还记得父亲曾和我们说过的,让利三分给他人,留几分余地,空出福德予子女。
说到底汪俊礼不是坏人,他只是被蒙住了眼,拿捏住思想,算是下了降头吧。公道的说,侯府待我不薄,婆母对我更是没话说,我让出几分利益,是心甘情愿的。
而且事实上,我并未受苦,恰恰相反,还被厚赠了一份天大的福缘,哥哥可能无法相信我心底那种无上的感激,我是真心感恩能嫁与侯府,感激汪俊礼的厚赠。所以对于汪俊礼的心结想往,也是真心想成全的。
当然在合适的时机,助俊礼哥哥打开执拗,看清方雨晴的真面目,也是我愿意做的。
哥哥要明白,不争是争,不争才能最好的争;唯有不争,天下无人能与其争。
只要当真,就已经输了。
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说,哥哥自然懂。
事缓则圆,这件事慢慢来,好处只会多多,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的情势,主动权已经在我的手里,只要我不乱不闹不争抢不冲上去斗个你死我活,后面的人就没机会起风拍浪。
更何况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也很感恩欣喜,任自己怎么想,都不敢想象能有现在的样子。
哥哥,到了我们家的位置,银子、财宝、名声、面子、地位,这些都可以不那么在意了,退步抽身要趁早,激流勇退,先考虑一下也无妨。
如今,偷得浮生片刻闲,闲看南山,恣意逍遥,快乐就已胜神仙了。”
玉豪品着妹妹的话,暗暗惊叹,自愧这才多久没见,妹妹竟有这么大的长进,竟是自己比之不及了。
虽如此,只是还是有放不下的。忍不住又道,“如果只是你一人,自然怎么乐怎么可,乐得自在。可是你将来总要有孩子,能不为孩子的将来着想吗?
先有了庶长子,还是先有嫡长子,差别可是太大了?”
“哥哥,汪俊礼的后院乱已是定局,我反而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你想,如果他一心对我,那我还真要好好准备,生子育女,兢兢业业辅助他,一路辛辛苦苦谋划下去。这条路,一旦踏上去,就是穷尽一辈子去赌吧。
可是现在,都不必了,何必呢。谁还值得我拿命去拼这一场呢。
我可以放下要孩子的执念,彻底轻松了。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是可以拿捏的住我的?
情关,我已过。生儿育女鬼门关,轻轻跳过去了。您说,还有什么能拿捏的住我。
至于多出几个庶子庶女,他们也要奉我为母。我在一日,侯府也有我的一席之地;婆母又是个能干利落、心细如发又坦荡通透之人,未必能容那魑魅魍魉、肮脏龌龊之事之人活着。
退一万步,即使我在侯府待不住了,可是哥哥知道,我自己的身家,可不比侯府少,本也不把侯府给的那些名利放在心里,哥哥可知道,有求就有苦。
明明我靠自己的嫁妆,就能过得很好,何必再逼迫自己争些没意思的?
要是真有离开侯府那一天,反而是彻底脱了羁绊,天高任我飞了,开心快乐还来不及,有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就目前来看,能进当然好,退则是进入无限狂喜,哥哥,您还有什么放不下心来的,开心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吧,好吗。”
玉豪看着妹妹,心底瞬间柔软下来,看着窗外的天高云淡,微风携着青草的清香拂面而过,深深的吸了口气,生活多美好啊,何不就遂了妹妹的心愿,让她自由自在、但凭心意的过自己,又何尝不是上天的厚予呢?何尝不是自己这些天天按部就班之人求而不得之事呢。
玉豪站起来,浑身松快起来,笑着拍拍妹妹的小脑瓜,道,“好。恭喜妹妹给自己挣出来这一片新天地,虽说一路不易,我们这些无福之人,还真没有这样的机缘。
听说你给我们准备了一桌子好吃的,都有什么,让我们看看吧。”
气氛顿时轻松快活起来,姝琪也松了一大口气,立马叽叽喳喳起来。
上前拉着玉环道,“你看看,今天的太阳多好,到处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山里的空气就是新鲜,还有花草香,真好闻啊。
天啊,天怎么这么蓝啊,看那边的云,哇,那么多,直接接地了。云在地面上躺着呢。哈哈哈……”
亦说亦笑,自己就把自己乐得不行了。玉环带着他们向隔壁的大花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