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欣已经听说这边发生的事了,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起来,吴嬷嬷不是老太太身边的第一人吗?她怎么敢?
虽然心底震惊无比却也还算沉得住气。
只是让人打开院门,自己端坐在院子里,严阵以待。
只见吴嬷嬷引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其中有两个面生的小姐,明眸皓齿、风华万千,让人见了不由得低如下尘般自愧不如。
叶紫欣明白,这就是世子夫人和尚书府的少奶奶了。
赶紧站起来行礼,又向方乐盈福身拜下,口内恭敬道:“紫欣给夫人请安。”
乐盈点了点头,却没了平日对叶紫欣的友善。既然撕破了脸皮,她也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心了。
这个婆母的亲外甥女,刚来的时候,只有一身粗布衣衫,堪堪蔽体罢了,身边连个多余的包袱都没带来。
而现在,这才来了多久,整个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只见她着一袭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轻纱,线条优美的脖颈清晰可见。
裙子是当下最时兴的月华裙,乐盈自己都没有几条,方嬷嬷却听账房上说,这个新来的表小姐,大手笔的一口气就买下了十条,不同颜色不同样式,应有尽有。
这裙子褶幅极多,行动间如雪月光华流动般轻泻于地,挽迤有余,衬得步态雍容柔美。
一头乌发只是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整个人淡雅却不失柔亮润泽。
方乐盈心里暗暗叫好,忖道:“就知道这事个心里有成算的。只是不知道每天出尘仙女似的打扮,还总往老爷身边凑,是个什么打算。”
当下也不说话,只对吴嬷嬷使了个眼色。
只见吴嬷嬷走上前去,审视了叶紫欣身边的人一圈,点名道:“银铃,你随我去内室把东西找出来。”
银铃并不多问一句,连忙答应一声,就要引着吴嬷嬷进屋。
倒是银杏看了也紫欣一眼,上前拦住道:“嬷嬷这是要造反了吗。好好的,进来就要搜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这是进了强盗了。
嬷嬷即使不把我们表小姐放到眼里,难道也不怕老爷吗。
这很快就到下衙的时间了,老爷回来要是问起来,嬷嬷又该如何交待呢?”
吴嬷嬷不屑的看她一眼,嗤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
你先好好想想,等会该怎么向夫人交待吧。”
说罢回头看了乐盈一眼,见她轻轻点头,遂点了跟来的两个婆子道:“先把银杏关进柴房里去,后面怎么处理,等请示了夫人,再说。”
两个婆子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不敢有任何异议,赶紧上前把银杏拖走了。
银铃心底一喜,她也是个有野心的,好不容易想办法被提到琼羽阁做了一等大丫头,却事事被银杏压了一头,就连表姑娘,也是遇事只和银杏商量,不把自己的努力讨好放在眼里。
这下可好了,干妈一朝跟对了主子,这眼看着就要起势了,自己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
当下更加殷勤起来,并不在意叶紫欣几乎化为实质的刀子般的目光,欢欢喜喜的扶着吴嬷嬷的手臂道:“干娘要找什么,只管问我,我都知道的。”
秋画让人搬出几个大靠椅,扶着玉环等人坐下,又让雷音雷媛去看着人上了茶来。
雷音两人不仅功夫了得,还深通毒理,就是预防居心叵测之人,再暗地做什么手脚。
叶紫欣想上前搭话,却发现方乐盈并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身边围着的下人虽多,却没人再敢轻易开腔为她说话。
她只好不尴不尬的站在那里,心里发狠到,等表哥回来,看你怎么和他交待。
这些人都是被选上来时间不长,说到底,对主子并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
如今隐隐约约听说自己等众人原来都是夫人买的,现在夫人又要把卖身契拿回去了,那以后自己是不是只能认夫人为主了。
总之,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妙,万一惹得夫人不高兴,只需她一句话,自己还不知道会被发卖到什么地方去呢。
雷音领人端上茶来,附在玉环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玉环吃惊的看了她一眼,又回头上下打量了叶紫欣一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看着姝琪道:“你怀孕以后,舅母专门请的那个极擅妇科的郎中,还是孙太医的关门弟子的,叫什么来着。”
姝琪奇怪的看她一眼,道:“你是说康大夫吗,怎么了。”
玉环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笑道:“听舅母说,拜托他时时跟着,以防出门时万一有什么不适,他现在也在这里吗?”
福至心灵,姝琪忽然明白了玉环的意思,笑道:“当然在了,就在二门外的花厅里喝茶呢?可是需要叫他进来?”
当下冲春丽使了个眼色,就见春丽匆匆走了出去。
众人莫名其妙的看着玉环,不知道这位世子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乐盈却猜出了几分,又看到叶紫欣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就更确定了,心底却只往下沉,直到坠入深不见底的寒窟里,只觉得周身冰冷,连心,也瞬间冷了下来。
“好,太好了。这就是自己兢兢业业、一门心思扶持眷顾的男人,这就是自己一意维护、一心一意爱惜的家人,真的是太好了。
从未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从天到地、从没有过的,那个蠢人。”
很快,康大夫被领了进来,一一向玉环等人见礼,玉环赶紧让人扶住,道:“康大夫名震杏林,仰慕已久。嫂嫂也多亏有你看顾,我们才放心些。
只是现在这院子里还有个孕妇,烦请康大夫帮忙看一下。”
说着,看向了叶紫欣。
叶紫欣脸色却已经恢复了平常,却又瞬间眼睛充满了泪水,摇摇欲坠的样子,边摇头边向后退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雷音上前一步挡住她,道:“老爷又不在,表姑娘做出这么一幅小白花的样子来,是给谁看呢。
只是刚才奴婢在后厨看到了些许保胎药的药渣,又看姑娘这走路的姿势,颇像怀了几个月身孕的人的样子,这才禀报我们少夫人。
这个,难道能指望姑娘帮我们答疑解惑不成?
少夫人好心请名医帮你看一看,姑娘这脏水想泼也要讲讲道理不是。
您还是这边请吧。要是真有什么事,也好提前应对,免得又被别有用心的人泼到别人身上。
姑娘说是不是。
我服侍姑娘进去?”
说完,也不管叶紫欣的反应了,半拖半拽半扶的把叶紫欣弄进了内室。雷媛也引着康大夫进了内室。
毒理和医理是相通相辅相成的,雷音两人既深通毒株药理,自然对医道一事也涉猎深广,不说医术有多么的高明,基本的望闻问切拿药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刚才雷音趁着烹茶的空隙进了琼羽阁的小厨房查看,一眼就发现了厨后藏着的药渣,仔细查验了一下,果真有猫腻,这才禀报了玉环,果不其然的,发现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