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管家,将军府蒙难,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哪里呀?”
常安回头,只见一副吊儿郎当身着明黄色蟒袍的太子,手拿着折扇,一开一合地把玩着,身旁还立着一位披着黑斗篷罩着面纱的女人。
“太子殿下……我……我,我只是个奴才,当然回乡下,养老呀!”常安抬头迎面讪笑。
元恂忽地“哗”一下合住折扇,在城墙上敲打两下,嘴里像是嚼了槟榔似的,倪着眼,邪魅地看着城墙下瓮中鳖的常安。
“元继昨晚托梦给我,说是你害了将军府,说你是北柔然派来卧底,要我把你杀了!”
“你说你是束手就擒呀,还是我……乱箭齐发呀?本太子不为难你,你选一样!”
听完最后一句,常安被气得七窍生烟,却依然镇定自若。
“哈哈……”常安仰天大笑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作为军人,不愧于天地!将军府就是我害的,一个弹丸之国,怎么能阻止我们大军浩浩荡荡的铁骑?”
“今天,我死不足惜!”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功在千秋!”
城楼上披着黑披风罩着黑面纱的叶小蝶,听到这一句,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如果不是趁早知道他的底细,蹂躏原主生不如死,还真的要为这豪言壮语给骗了。
一想到这儿,心脏隐隐作痛。
“给你留个全尸,放!”太子举起手刚做出指示。
“等一下!”
声音从身后传来。
只见身后“哐哐”地整齐划一的声音,转身看去。一纵齐刷刷的盾牌向两边侧开,中间留出一条道,一位身着白袍银铠,目若悬珠,骑着赤色良驹,神采奕奕威风赫赫的骑马将军,走到前面来。
银鞍照红马,飒沓如流星。
“你在我家已经十年有余了吧?怎么两年没见就变化这么大呢?我家灭门,你也不给收一下尸,安葬完了再回老家,这么着急出城,也不带点金银细软,回老家怎么生活?”元继冷冷道。
常安表情僵硬恐慌,吞吞吐吐道:“世……子,你——没有……死?”
不可置信瞪着眼睛。
“我,昨天亲眼见你们喝下的……”
常安蓦地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计划早已经败露,等着自己转套子呢!
无处可逃!!可是谁泄露的呢?
自认为自己做得十分隐秘,连自己的相好,元继的小妾从来都不曾透露半点。难道世子妃没死?
不可能!虽然那天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可是自己亲眼所见,她死得透透的。是谁?
自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战场自断一条腿假救元霄换来的信任,常安仰望苍天,心里暗道:
老天不公啊!
埋了十几年的眼线,身后的同胞已经吓得瑟缩发抖,站立不稳,他们知道自己的命就到这儿了。
好歹毒的计划!不可能!!!
大声道。
“我要为我儿报仇!”眼神狠厉犹如猎豹盯着猎物,钢刀出鞘直指元继。
“你有儿子?”元继疑道。
“他和你同龄!”
原来十年前一场北柔然和周国那场战争前夕,常安是柔然军的地形侦察小将,自己十二岁的儿子也混迹在军营里跟随自己,没想到侦查当天被同龄的小将军元继碰了个正着,元继举起长弓向着逃跑在最后的人射出一箭。
为此他也领了惩罚,十二军棍,打草惊蛇。射出那支箭不是普通箭,正是他刚在京中斩获皇家涉猎比赛第一名得的纯金箭头,上面还雕刻着自己的名字“江阳王小宗主元继”。
元继也是那场战争中有了个“飞箭”美称,传遍周国。
那场惨烈的战争打下了周国十年的北方边境安定,也奠定了元家在朝廷中不可撼动的政治地位。
元继并没有想起什么,只是战场的事,他不愿再想,多少过命的兄弟今天喝酒吃肉,明日就是军戈铁马裹尸。
在边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风刀雪剑严相逼,练就了他一身的冷酷冷漠,甚至到漠视生命。
果断举起长弓向着常安射去。
“有本事你杀了我!”常安愤怒道。
常安原本就是瘸子,元继射了他另外一条腿。出了鞘的刀沾着自己的血跪在那儿,疯狂地嘶喊着。
元继不动声色,眼眸深沉,举起手,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生命的漠视。做了一个手势,放箭!
瞬间万箭齐发,哀鸿遍野一片,地面密密麻麻扎得像刺猬一样,但是没有一支箭落在常安身上。
“元继,你还是输了!!!”疯癫地狂笑。
“你永远找不到她。”
元继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但是知道肯定自己至亲的人。
世子妃。
元继不动声色,眸色一沉,拉弓的手却一松,又一支箭穿过了常安的胸口,箭头血淋淋的滴着血。
常安僵硬着还保持着癫狂的跪姿,向后倒下去。
元继不由得抬头看了眼站在城楼上的叶小蝶,眸色幽暗不明。
这个计划虽然他在执行,整个谋划都是她想的,最意外一般这种情况要惊动皇帝,在城内斩杀奸细,但是她却坚持一定要在城外才能设伏。城内多少会伤及无辜,城外却不然。
这个女子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单纯地救将军府于危难里吗?
叶小蝶在城楼上看得胆战心寒,面色却沉着冷静。闭了闭眼,生死一念之间。
原来他们的计划就是,暗中派人换掉所有的饭菜,包括喝的水,然后再加上叶小蝶特配置的药,服下后,半个时辰发作。症状就是口吐白沫,腹部疼痛,然后昏厥大概几个时辰。
再叫夜半打更的看到这一惨状,迅速传出去,为的就是城中人觉察到事态危险。再增加比平时多几倍的禁卫军。
一来迷惑敌人。
二来城中人觉得外面危险,门窗紧闭,足不出户,不被误伤。
元继和长兄元篆一说,元篆先是不同意调兵,没有皇帝的诏令,调兵相当于谋反,可是眼前的情况危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能依弟弟的计划来,发号军令,分兵围堵四个城门,歹徒一网而尽。
当然从昨天下午到今早这一切元霄是全然不知情。
——
太子府,光亮大门,两尊大石狮子蹲坐两旁威风凛凛,威武无双。
厅堂更是富丽堂皇,雕梁画栋。正对着金丝楠木案几,上方挂着三幅字,两边各一幅山水画。案几两边
“上茶,就我最喜欢那一罐茶。”
太子自是春风得意,不伤一兵一竹就轻而易举地捉了柔然的奸细,可谓是大功一件。
而元继、元篆却面色沉重。
“好了,高兴点。”
下人依次上茶,太子直接从下人手里接过茶就猛灌,差点被茶水烫着,仆人着急下跪请罪,可是太子太过高兴只是命她再上一杯。
小蝶也脱下斗篷,脱下披风,露出一身素色衣衫。绿色长裙,腰间系着葱绿色腰带,淡黄色抹胸绣着粉色的牡丹花,外面穿着一件白色长衫,头戴木簪。肌肤雪白,五官精致,整个人清冷无双,但美得惊心动魄。
“这位是?”元篆抬手却问太子。
“太子的义妹!”元继冷冷道,心里却极不舒坦。
“对”太子乐呵呵地答。
元篆元霄长子,刚直不阿,左前卫将军,元家世世擅射,他是这一辈的佼佼者。从小受父亲耳融目染,熟读兵书,骁勇善战,战功无数,娶了皇帝和先皇后的小女儿,淮阳公主。
所以元宵无论怎么中立,已经和太子府捆绑在了一起。
这次打了胜仗,凯旋,百姓称颂,可谓是权倾朝野的红人。
元恂说完示意叶小蝶作揖打招呼,叶小蝶却装作不知,反而简单大方说道,“大家好,我叫聂安健。”
在座的一众惊愕,完了?
太子擎茶打圆场说道。
“义妹,乡野丫头,自由自在惯了,不被规矩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