泬寥兮,天高而气清。像是这样的好天气,最适合杀头了。无论是杀什么人,这样的天气总是十分合适。
男人从羁押的奉行所被带了出来,而一路上,便是毫无所知的民众们,只不过大家的脸上戴着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人在讪笑,有人在冷笑,有人在嘲笑,却也有人根本笑不出来。
渊澄混在人群里,随着狐场一步一步的向着天守阁的方向前进,她也挤过人群往前行进。耳边是人们的讨论声。
“听说是向那个天狗大将提出了「御前决斗」。”
“这下有好戏看了!”
“神之眼的持有者,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东西,高高在上的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这家伙也该杀。”
“你是不知道呢,「眼狩令」一颁布,之前那些作威作福的神之眼的持有者,都变成的了瘪了的堇瓜。”
“全都杀了才好,趾高气昂的嘴脸看的够多了。”
“把神之眼的持有者拉下神坛,让他们也好好体会一下不被神明注视的滋味。”
[说到底,是嫉妒在作祟!]渊澄慢慢剥开人群,向前走着。
直到她来到了天守阁的大门前,她似乎更加接近了狐场一些,那个男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橘色长袍,只不过左侧手臂因为上次在甘金岛被刮破,现在只剩下两根线绳连接着。里面的黑色内衬,领子有些高,但刚好托着他有些俊朗的脸,恰到好处。而且,走上台阶的时候,他显得倒是挺从容的。
渊澄转过身体,跑到了最前面,但奥诘众的兵士交叉着长戟阻止她与其他的看客往前。所有人被拦在了外围。只能远远的看到台阶上的狐场抽出佩刀。
他对面的九条裟罗手里原本是立着一把薙刀,只不过看到男人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那么她也换上了一把打刀。
其实对于九条裟罗而言,她最擅长的既不是这样的打刀也不是刚才持着的薙刀。她喜欢一种可以不用接敌就能要了对方性命的武器,最适合她了,那就是长弓。
一直以来,人们都对持着长弓作战的射手们有所误解,以为这些人因为力量不够大,速度敏捷也都不出众,所以才不得不龟缩在军队的最后面手持弓弩,象征性的射上几箭应付了事。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九条裟罗平时训练的那把弓,大概有两石,普通人哪怕拉开一半都做不到,而这位天狗大将,却可以拉开后精确的瞄准百米之外对手,然后让箭矢将其贯穿。
可想而知她的力量还有多大,只不过作为大将,她对所有的武器都有一定的研究,就比如说薙刀,因其是将军大人最为钟爱的武器,所以,民间的女子们,也多效仿学习。而九条裟罗可是其中最甚之人!
可现在,她舍弃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两个武器,却使用了不太擅长的刀子,究其根本,也只是希望以平等的方式来进行「御前决斗」。
直到双方都准备完毕,裟罗才缓缓的拔出自己的刀子,那刀身纹路错落有致,柄上缠绕着的是特殊材质的珍贵皮革材料,甚至刀锷上面都刻着漂亮的花纹。
可九条裟罗举起刀子却有些不满。这武器是她与奥诘众的一个士兵借来的,她对这武器不怎么满意。理由很简单,这刀子作为一个工艺品无可厚非,可作为武器就差了不少意思。
刃上的纹路本来有起到让刀子的韧性更好的特点,可是现在,这刀子纹路太多,甚至整把刀上都是乱七八糟的纹理,这不但起不到增加韧性,还会对刀子的硬度产生影响。
其次是刀镡部分加入了大量贵金属,看上去华美极致,却无视了贵金属的硬度,那种随便哪个平民上去咬一口就会留下齿痕的金属,拿来做刀镡,这想法天真又可笑,却被人实际行动并做了出来,此时还被裟罗拿在手上。
而狐场拔出他的佩刀后,九条裟罗就认出了这刀子,并且似乎也想到了这位以狐场为姓氏的男人的真实身份。
“将军大人的追随者,狐场家的人,那把刀,也是狐场家的家传之宝!我说的对不对?”裟罗擎着打刀,缓慢的靠近对手,她的双眼坚毅的锁定狐场,一直在判断他是否会突然出手。
“这种事情无所谓了,虽说将军大人已经遗忘曾经出生入死的追随者了,但狐场家不争气也是事实。就只是空有蛮力的家族,注定要被淘汰掉。”狐场说着也缓步靠近着九条裟罗,他的话将自己和裟罗的目光都引向了他手里的刀。“而狐场家所谓的家传利器,也只会招致灾祸,甚至用来卖给商人换点食物都做不到。”
那刀子上面隐隐的泛着粉色的光芒,刀镡上的花纹是以绯樱花瓣的纹理制成。
“这把刀的传说……”九条裟罗暗暗想到了曾经听人说过的故事。
而雷电将军,此时把目光投向这边,或者说,现在的并不是将军,而是巴尔泽布……
无论谁是败者,她的这一刀总要斩出来,倘若输的人是裟罗,也是一样。所以她早早的守在这里,只为了杀人。可现在,她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把刀,思绪却放到了几百年前……
[「春饮坊主」的后代吗?已经这么久了……必须加速「永恒」的进度才行。]
但巴尔泽布的思绪被一声爆喝打断,狐场率先踏出一步,打刀送了出去,可裟罗横过自己的武器,刀子的面虽然窄,也很好的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男人想要加力向前顶,却发觉自己的力量无法前进分毫,正在他的武器上雷光闪烁的时候,脚下却遭到了攻击,九条裟罗狠狠的踢了一脚,致使他身形不稳险些栽倒,踉跄了几步以后,才勉强稳定了身型,随后他站稳脚跟打算反击,可眼前,九条裟罗欺身接近,高举起的刀子用力劈下,他才站定,却没有机会举刀防御。
刀刃砍进身体,嵌入骨缝,卡在肩头上,疼痛感一瞬间传入大脑,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被堵在门口的平民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过来的时候,刀子还在狐场的肩膀。但九条裟罗早已不见踪迹。而她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道雷印。还待在场的人们搞不清状况的时候,那雷印引来一股落雷,竟然劈在男人身上。
此时冒着烟气的男子,扑倒在地。
……
渊澄瞧着他倒在地上,便只觉得胜负已分,也知道接下来,雷电将军要降下神罚了。只是直到这时候,她心里仍在纠结,这一刀,她是否应该挡下来。
可原本想象中那「无想一刀」尚未到达,将军人如无心之偶,面似无情之倛。但口中只低声沉吟。“那男子尚未尝败……”
虽然声音不大,却很好的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众人不由得看向狐场。
渊澄手心也竟然渗出一把汗水,偷偷为他担忧。既不想让他赢下来破坏剧情,又不想让他死,留下遗憾。
[我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