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奇梦潜意识是不愿意为香玉山疗伤的,因为她总觉得香玉山不是好人,才会脱口而出阻止两人。
可转念一想,如果此事被素素知道,只怕要说“见死不救”心生不悦了。
心念电转下,段奇梦微笑道:“不如由我一人试试吧,仲哥哥和陵哥哥是一寒一热,而我是寒热交融,或者效果更好。”
寇仲和徐子陵对看一眼,便点头同意了。
翌日,大船驶过陈留。
段奇梦因为前一晚为香玉山疗伤,消耗了大量的真气,所以并没有去前厅吃早饭,而是留在房间打坐调息。
她昨晚之所以抢着为香玉山疗伤,一是为了防止他耍诈消耗两个哥哥的内力,如今他们要对付宇文家,自然要保存实力为上。
但是,香玉山的内伤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很多。
房外传来轻轻的足音,段奇梦的脑中立即呈现出素素的玉容。
段奇梦发现自从被宇文成都打伤之后,她的功力每天都在飞速增长。
先是进一步的将《长生诀》寒热真气融为一体,紧接着便是身体上的变化,肌肤变得白亮水润,如花儿一般的娇嫩,还有着淡淡的馨香。
而昨晚帮香玉山疗伤之后的打坐修复,更似乎是激发了体内积压的功力,一夜之间蜕茧成蝶。
如果有以前的朋友见到段奇梦,定会大吃一惊,惊为天人!
段奇梦不等素素敲门,便道:“姐姐进来吧,门没锁。”
素素进房后来到床边坐下,奇道:“你怎知是我?”
段奇梦睁开眼笑道:“我认得姐姐的足音嘛!”
素素定定的看了段奇梦半晌,道:“妹妹似乎哪里变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
段奇梦笑笑,她自然是知道的,岔开话题道:“姐姐吃饭了吗?”
素素顺着段奇梦的话道:“吃过了,姐姐知道香公子的事,想谢谢你。”
段奇梦调笑素素道:“这便奇了,我给香玉山疗伤,姐姐谢什么?”
素素顿时霞飞双颊,手足无措道:“我……哎,我是……”
此时,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推门进来,看到素素的神情,后者讶道:“素姐怎么了?”
段奇梦一瞪眼道:“不告诉你,女儿家的心事你莫问。”
寇仲笑嘻嘻道:“好好好,妹妹说不问就不问。”
接着说道:“我们已经和香小子说好了,由我和小陵进宫献册,你留下保护素姐。”
段奇梦一口便答应了下来,若是换做以前,段奇梦定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现在有个香玉山对素素大献殷勤,她怎会放心呢?
寇仲正色道:“小梦,今次我们是卷入了宇文阀和独孤阀的斗争中,变作了巴陵帮和独孤阀陷害宇文阀的棋子,纵使我们甘心被利用,但是福是祸仍是难以意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素姐。”
段奇梦点头道:“这是自然,你们也一定要小心啊!”
徐子陵向段奇梦笑道:“梦儿,你猜我和寇仲见到了谁?”
段奇梦讶然看向寇仲道:“谁?”
寇仲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态,笑道:“美人师傅!”
段奇梦为之愕然!
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
这便更加坚定了段奇梦留在素素身边的意念,云玉真加上香玉山,这是不好的组合!
傍晚,舱底里众人围坐一桌,除萧大姐、香玉山和素素外,云玉真也首次参加。
香玉山和素素坐到一起,不时四目交投,神态亲昵。
萧大姐肃容道:“刚收到最新消息,李密声称你们杀了他爱将‘飞羽’郑踪,所以颁下了‘蒲山公令’,誓要把你兄妹三人的头颅割下来。凡能用计将你们生擒活捉者,除赏千两黄金外,李密会用之为军师;拿头颅去领赏者,则可封作他的大将。”
段奇梦和徐子陵寇仲面面相觑,郑踪乃刘黑闼所杀,却把账硬算到他们头上来,说到底只是借口要杀他们。
素素最怕李密,色变道:“怎办才好?”
寇仲冷笑道:“我才不怕他呢!我不和他算账,他已是不知多么走运,还敢欺到我们兄妹头上来。”
香玉山忙道:“寇兄勿动气,李密现在声势雄盖天下,万众归心。这么公然颁下追杀令,显有不惜一切对付你们的决心。扬州事了后,小弟会安排三位避避风头,切不要意气用事。”
萧大姐也道:“李密现在是最有机会成为皇帝的人,又懂收买人心,故天下豪杰,莫不以他马首是瞻。他这么重赏之下,定有很多盲从之辈来找你们麻烦,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躲上一躲,绝没有人敢说你们是胆小怕事。”
云玉真看看面无表情的段奇梦,再看看寇徐两人愤怒难平的样子,道:“李密颁下‘蒲山公令’实属不智,因为一天你们仍活得好好的,他就下不了台。时间愈久,对他的声誉损害愈大。最好你们能不时在这里那里亮亮相,那他就更骑虎难下。”
这番话管用多了,寇仲点头道:“好!他想赶绝我们,我们就誓与他拚争到底,教他睡难安寝,食不知味。”
香玉山笑道:“而这件事却贵兄妹哥声名更盛,现在已有人将你们与跋锋寒、杨虚彦、‘多情公子’候希白这几个人相提并论,认为你们是四阀的世家子弟外,最杰出的后起之秀。”
寇仲大乐道:“香小哥是听谁说的?你曾上岸四处去偷听别人说话吗?”
素素嗔道:“小仲!说话检点些好吗?”
徐子陵叹道:“这小子今天太兴奋了。”
寇仲斜瞥了云玉真一眼,笑吟吟道:“美人儿师傅对我们那么好,做徒弟的自然特别开心。”
段奇梦别有深意的看了云玉真一眼,只见那云玉真俏脸微红,狠狠回瞪寇仲一眼。
萧大姐道:“趁尚有点时间才吃晚饭,不若我们商量一下怎样应付那昏君的事吧!”
寇仲却岔开问道:“候希白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为何会有个这么古怪的外号?”
香玉山笑道:“问云帮主就最清楚了!她与候希白曾有一面之缘。”
云玉真秀目掠过复杂的神色,轻轻道:“我不想提起这个人。”
她不想提,段奇梦却有兴趣的很,道:“这个侯希白多有情呢?”
萧大姐冷哼道:“什么多情?只是处处留情罢了!奇怪是他欢喜勾三搭四,事实上却从没有人听过他曾和女子欢好。这人的来历,比之杨虚彦和跋锋寒更神秘。”
话锋一转,向寇仲微嗔道:“可以谈正事了吗?”
徐子陵代答道:“萧大姐请说。”
萧大姐横了嬉皮笑脸的寇仲一眼,才道:“要令杨广相信你们,首先要投其所好,报喜不报忧。”
香玉山接口道:“杨广的情绪极不稳定,不时会从睡梦中惊醒,口呼冤鬼索命。就算言笑甚欢时,也不能受半点刺激,下面的人一句话听不入他的耳,轻则杖责,重则斩首。所以人人都顺着他的语气与喜恶说话。”
素素问道:“他的武功厉害吗?”
云玉真笑道:“他的武功乃杨坚亲传,当然有两下子。不过这么多年被酒色蚕食身心,现在能剩下多少斤两就很难说了。”
萧大姐又细心指导两人宫廷的礼仪,讨好杨广的方法,到侍婢捧上佳肴,才告一段落。
寇仲咋舌道:“这昏君真难侍候。”
素素转头向段奇梦道:“梦儿你不进宫,要记得替香公子疗伤。”
段奇梦看了香玉山一眼,点头答应。
香玉山自是千恩万谢。
饭后寇仲和徐子陵到了舱板上散步,段奇梦则回房打坐,以备给香玉山疗伤。
足音从远而至,来的是素素。
推门而入,素素坐下低声道:“梦儿是否恼了姐姐呢?”
段奇梦睁开眼睛,望向素素那双纯真的眼眸中,道:“姐姐多心了,怎么会呢?”就算有,现在也没有了。
素素垂首道:“姐姐知道,不该迫你去为香公子治病。唉!他的人品并不是你们想象那么差的。他还告诉人家少年时斗蟋蟀的事,原来蟋蟀是有灵性的呢!”
段奇梦看了素素半晌,方缓缓道:“姐姐是否喜欢上他呢?”
素素羞得耳根都红了,大嗔道:“只是谈得来吧!姐姐都说过不嫁人嘛!”
段奇梦心中叹了口气,道:“姐姐说笑了……”
不待段奇梦的话说完,船上警报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