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未名不再理他,呼唤小狗过来,她轻轻招手,“小狗,过来,过来。”
小黑狗好像有灵性一般,江未名一唤它,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朝她跑过去。
周围没有建筑物的遮挡,晚上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江未名眼前一黑,江子疯的黑色衬衫劈头盖脸的砸在她头上。
江子疯声音闷闷的,“你先穿我的。”
把衣服从头上拿下来,江未名看到他光着膀子坐在那里,正低头盯着手里的白裙子发呆。
江未名不喜欢穿他的衣服,拒绝道:“我不穿。”
“穿上,冷,会冻感冒。”江子疯掀开裙子,看着被扯坏的布条,眉目微皱,他补充道:“穿上吧,发烧了可没有药。”
比起发烧吃药打针进医院,江未名衡量了一番,觉得还是穿他的衣服比较好一些,她不喜欢医院,很不喜欢那里的刺鼻消毒水味道。
思及此,江未名老老实实穿上他的衬衫,江未名瘦弱,虽然江子疯也瘦,但他骨架宽大,衣服穿在她身上跟中号裙子一样,都垂到她大腿根。
江未名低头打量他的袖子,江子疯衣服的质量似乎不错,光滑柔软,版型不错,布料也很有质感。
江子疯坐在地上仔细盯着她的白裙子研究了片刻,随后起身在河边找东西,这个小河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一年四季都不会干涸。
河道两边堆了许多垃圾,应该是从上游冲下来的,月光不是很亮,河道两边的路灯也不是很亮,昏黄的像是烛火,江子疯看不清地上的垃圾究竟是什么,他只好蹲下身子,拿起一根小棍子,也不知道在翻找些什么。
江未名坐在干草堆上轻轻抚摸着小狗,抬头疑惑的看着江子疯,他不胖,腹部的肌肉似乎很有力量,皮肤偏白,弓起身子查找的时候,光滑的脊背仿佛涂抹了银白的碎月光。
江子疯在垃圾堆里翻了一会,他捡到了几根废弃的细铁丝,有的被水冲刷过,锈迹斑斑,他拿起三根看着还算干净的细铁丝,在自己腿上仔细擦灰,然后把细铁丝扎进白裙子的破碎边缘,将细铁丝当线,捏软铁丝,去缠着绕着裂开的布料。
他坐在地上补裙子,铁丝每一次扎进去的距离角度,他也认真对待,但显然,他好像不是缝补的高手,难免缝的歪歪扭扭,因为不满铁丝缝合的质量,他拆开重做了几次。
“玛德好烦,怎么这么难。”他自言自语道:“我头都大了。”
过了一会儿,江子疯终于缠后裙摆的裂缝,他将裙子抻开看,确保没有问题才走向江未名,他把裙子扔在江未名腿上,“把裙子穿里面。”
江未名打开裙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江子疯做的不错,细铁丝都捏软了,缝补的也很整齐,她解开扣子,脱掉衬衫,递给江子疯。
江子疯扫她一眼,没接,“衬衫套裙子外面。”
江子疯此时光着膀子就穿了一个长裤,江未名觉得他不穿衣服身材挺刺眼的,看着就心烦,还是穿上比较好,“你穿上。”
“裙子太白了,不安全。”外面套上黑衬衫至少不会那么明显,而且桥底下风大,只穿一个裙子肯定很冷。
“等天亮了,我去垃圾箱里捡一个外套就行。”
江子疯都这样说了,江未名也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就按照他说的,裙子穿在里面,衬衫套在外面。
趁江未名在换衣服,江子疯蹲下来,呼唤她脚边的小狗,他招招手,“流浪狗,过来。”
小黑狗听到了江子疯的呼唤,它贴着江未名的脚踝,脑袋朝上面看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未名,说什么也不肯过去江子疯身边。
“傻狗。”江子疯轻笑,“真没良心,白喂你了。”
随后江子疯上前,用脚尖抵着小狗的肚子下面,轻轻踢开。
江未名看他这一行为,问道:“你做什么?”
“睡觉。”江子疯看着铺在地上的一小片干净的枯草,说道:“走了一宿的路,我睡觉不行吗?”
“不行。”江未名指着桥洞的另一半,说道:“你过去睡石头上,这是小狗睡的地方。”
“哈?”江子疯还以为听错了,蹙眉问道:“你跟狗一起睡,都不跟我一起睡?狗有我高贵?”
江未名双手抱起小狗,揽在怀里,看着他,冷言说道:“不跟。”
“……”
看着脏脏的流浪狗被江未名抱在怀里,小狗爪子上的泥土还按在他的衬衫上,江子疯无语了。
“我真服了。”江子疯说道:“你们才认识多久?有我跟你久吗?你还把它抱在怀里?你不嫌它脏?”
江未名不觉得小狗脏,小动物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她抱起小狗,轻轻拍着小狗的背,“狗可比你干净多了。”
“……”
江子疯气炸了,不想跟她辩驳什么,他扭头就走,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那是风口的位置,可以帮江未名挡一些风,下面有一块石头,看着还算干净。
江子疯背对着江未名,抬头望着桥外面的天空,夜色静谧,一轮残缺的弯月挂在深黑蔚蓝的天幕上,几个小珍珠一般的星星挂在上面,一闪一闪亮着光。
现在大概是凌晨三点,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天就又亮了。
江子疯习惯性的摸进裤子口袋掏出烟盒,里面恰好还有最后一支烟,他拿出烟夹在手上,去摸另一个口袋,发现打火机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江子疯只好把没点燃的烟噙在嘴里,过过烟瘾。
他低头沉思。
她好像不害怕他,也不会记得他。
江子疯本以为江未名会怨恨他,但她醒来,好像忘了。
还有那道伤疤。
她总是这么的,健忘。
连他给予她的伤害也会忘记。
实在是跟傻子一样。
他也不知道江未名是真的忘记还是装的忘记。
后面很安静,但江子疯知道江未名没那么快睡着,她总是入睡慢,还容易做噩梦。
江子疯说:“江未名,你喜欢小孩,我们生一个怎么样?”
等了一会儿,果然,没人回答他。
他又问,“生不生?嗯?”
“……”
江子疯道:“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生尼玛。”
江子疯得逞了,扬起嘴角轻笑,觉得她真可爱。
他笑,“你知道人跟狗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知道吗?”
“嗯?”
狗会感恩,但你不会。
这句话,江子疯没说出口。
他道:“早点休息吧,晚安。”
昨夜江子疯逃的匆忙,身上的钱都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他没有上楼带走,现在他可以说是分文没有了,江未名本来藏的有一些钱,都压在沙发的垫子下面,她昏了过去,也没能来得及拿。
以后的生活,可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