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天的鼻子,冯澄头晕沉沉的,嗅觉也有些失灵,已经分辨不出有多少层气味,“难道不是劣质香水味吗?”
在法国的时候,每次下班从实验室出来,陌生人闻到她身上的味道,都会露出鄙视的眼神看着她,甚至离得她远远的。
“也没那么难闻吧。”郑舒忆坐直了身体,启动引擎上路,提醒道:“安全带系好。”
声音婉转欢脱,看得出来她今天兴致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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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夜,纸醉金迷,繁华落尽。
群芳厅,北城第一歌舞艺术俱乐部,门票千金难求,能进去的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之流。
郑舒忆拿着两张入场券,带着冯澄过安检进了场子。
窗槅屏风用的是价格不菲的降香黄檀,细刻梅花,金红相间,沁着焦香,放置在旁边的绿植似也沾了光。
主厅灯光柔和清雅,场内六十张真皮沙发椅都正对着舞台,冯澄她们的座位在第三排最右侧,位置有点偏,却并不影响观感。
一坐下,侍者便在她们桌上摆了一壶茶,一碟水果,和小吃糕点。
“怎么会想到带我来这里,这不像是你喜欢的风格。”
郑舒忆回道:“你不是在准备招标会吗,我看同样是艺术,能不能给你一些灵感。我也正好来开开眼界,看看这北城第一歌舞俱乐部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冯澄眉头微皱,“门票不低吧。”
若她没记错的话,舒忆这几年的薪水都不够抵一张门票。
还买了两张。
她哪来的钱?
郑舒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乱花钱,是浩宇送我的票。”
闻言,冯澄神色稍缓。
舒忆家境平平,却对她永远出手阔绰。
只因她在学校帮了她一把,把她从校园暴力中拉了出来,自此舒忆便记住了这恩,不留余力地想要偿还。
说过她几次,后面改了,真怕她又卷土重来。
冯澄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节目单。
这地方她以前来过几次,是小叔带她来的。
这里表演者被叫做乐姬,不论男女,长相都很出众,技艺也在上乘,较荧屏上的那些艺人有过之而不及。
她最喜欢听的那首《红玫瑰和白茉莉》钢琴古筝合奏曲,现在还保留着。
主持人上台暖场时,座席上方的灯光暗了下来。
节目还没开始,手机来电震动,冯澄拿着手机离席,到外面接听。
“沈岐哥。”
“回去了吗?”耳边响起那头清磁的声音。
冯澄出第二道门的时候,一个旗袍美人抱着琵琶忽然拐了进来,两人猝不及防相撞,手机跌落了下去。
伤口撞到门口,疼得冯澄直咬牙。
旗袍美人连声道歉,弯腰帮她捡起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时,脊背一顿。
美人直起身,把手机还给她,“你没事吧?”
声音很细很柔,飘渺动听。
冯澄接过手机,没回话。
美人担心道:“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带你去我房间休息一会吧。”
冯澄抬眸打量了她一眼,方才还不是很着急吗,怎么这会儿一点也不慌不忙了?
“不用了。”冯澄回道。
手机还在通话中,能听到那头汽笛的声音。
冯澄朝外走去,把手机举到耳边,声音平缓道:“沈岐哥,我跟朋友在外面,要晚点回去,等我回去再找你换药吧。”
“撞到哪了?”
冯澄声噎,半晌才回:“没事。”
“在群芳厅是吗?”
冯澄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应了一声是。
“我马上过去。”
不等她说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他要过来吗?
冯澄低头看了一眼隐隐作痛的右臂,原地缓了一会,最后回了座位。
旗袍美人一上台,前排两个男人开始议论了起来。
“台上这妞看着不错。”
旁边那人看出来他的意图,劝道:“别想了,别看她柔柔弱弱的,心机深得很,只有姓沈的那位才入得了她的眼。”
“沈岐的人?”
“一个戏子而已,名门权贵她根本攀不起。”
冯澄抬眼看向了台上,舞台上的光全落在美人身上,将那股柔弱忧郁的气质衬托到极致。
右手一拨,琵琶声环绕整个厅,曲调柔美沉郁,似在诉说着少女的心事。
一首新创的曲子,也多亏了方才的八卦,她才能将美人的曲意中“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叹惋听得清楚明白。
联想到自己上一段感情,冯澄眸光不禁灰了一些。
身份之差确实能拆散不少恋人,但爱情里最大的遗憾不是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而是难平的是人心。
曲终,冯澄下意识看了一眼郑舒忆,没想到她竟躺在那睡着了。
冯澄哭笑不得,向侍者要来一条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一碰到她,就醒了。
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听睡着了,郑舒忆起身喝了口茶,醒了醒神,低声感叹道:“果然还是糟蹋了这将近七位数的门票啊,居然在这富得流油的地方睡着了。”
她眼眸一转,忽地提议道:“澄澄,要不我们去看内场秀吧?”
“还有内场?”冯澄疑惑,来这里这么多次,她还从没听过内场秀一说。
郑舒忆点头,激动道:“你也感兴趣对不对?要不我们一起溜进去看?”
“要溜进去?”
“内场秀只有会员才能进去,所以我们只能偷偷摸摸地进去。”
冯澄斟酌了一会,不想扫了舒忆的兴,“应该可以不用溜。”
接下来的一幕,郑舒忆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不用溜”了。
她们是光明正大被侍者带进了内场。
郑舒忆震惊地看向冯澄,道:“澄澄,你怎么会是这里的会员?”
冯澄回道:“用的是我小叔的。”
她的信用卡绑定的是她小叔的身份证和手机号,刚刚只是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会员。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巧,会在这里碰见小叔吧。
闻言,郑舒忆收了神色。
差点忘了,澄澄姓冯。
电梯门一开,辉煌的灯光铺面而来,面前的大厅仿若一座铺满了金片的殿宇,与楼下典雅的格调有天壤之别。
见到此景,郑舒忆瞬间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脚都有些伸不出去。
这时,一个淡雅的旗袍美人朝他们走来,向那侍者道:“我带她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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