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仪说:“我以为我旷工,桂婉容一定会夺命追魂cALL骂爆我的……但是!到现在为止,桂婉容居然还没有找过我……桂婉容今天不追究,不代表明天不会对我‘秋后算账’。”叶心仪双手合十求乔黛染,“公主大人,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连城珠宝的大小姐……你可不可以运用大小姐的权力,不算我今天旷工?”
“什么?”乔黛染眉头紧皱,心想:叶心仪居然是求本公主此事?
“求求你了!”叶心仪各种卖萌。
“如此说来……”乔黛染凌厉的眼神慢慢地移向叶心仪,就像是一把锐利又冰冷的长剑慢慢地割着叶心仪的肉,“你,还打算回连城珠宝上班?”
“呃……”叶心仪双脚发抖,声音也跟着发抖,“我没有富爸爸,当然要继续工作,养活自己了。”
“哼。”乔黛染冷哼一声,眼神越发凌厉冰冷又锐利,简直能把房间里面的空气冻结成冰的同时又劈成小块。
“你现在是连城珠宝的大小姐了。”叶心仪心生恐惧地干咽了一下,“你肯定是要搬到这个豪华宫殿住的。”
“所以呢?”
“所以……”叶心仪不自觉地又干咽了一下,“就算我现在马上找,也不一定能够马上找到新室友。也就是说,恐怕下个月就没有人跟我分摊房租了。也就是说,我的花费会更大。既然花费更大,我当然不希望因为旷工被桂婉容扣工资了。”
乔黛染怒气更甚。
虽然乔黛染的脾气一直都不好,这般盛怒,叶心仪却还是头一回见!
叶心仪吓得抱紧了手中的枕头。
乔黛染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叶心仪!你竟这么快就想着找新室友?!你就这么急着撵本公主走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
“公主大人,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
乔黛染一手抢过叶心仪抱紧紧的枕头,摔在地上。
叶心仪吓得愣住了。
乔黛染甩过头不看愣住的叶心仪,冷冷地说:“出!去!”
叶心仪被乔黛染冰冷的语气吓得浑身一抖,回过神来,捡起被摔在地上的枕头,把枕头放回原位……脚下抹油地溜走了。
直至关上乔黛染的房门,回到安排给她的房间,不知道算是单纯还是愚钝的叶心仪都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公主大人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概……
因为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公主大人心里烦躁?
叶心仪心想:一定是这样。
叶心仪扁着嘴,灰溜溜地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虽然公主大人脾气又坏脸又臭,但是……如果以后不能经常见到公主大人,我还是会很想她的。
毕竟。
无论叶心仪再愚钝,叶心仪都还是能够感受到,乔黛染心底对叶心仪是好的。过去那几个月,乔黛染无数次帮叶心仪怼欺负叶心仪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唉……
叶心仪往旁倒在沙发上,叹了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那边厢。
无处释放内心愤怒的乔黛染长手一拨,使劲把叶心仪放好的枕头重又摔在地上。倒霉的枕头。
哼!
她用力咬了咬牙,心想:叶心仪竟那般急于摆脱本公主!哼!枉本公主那般舍不得……
等等!
她用力抿住嘴唇,不让自己继续往下“想”……纵使是独处,纵使是内心的独白,她却始终嘴硬。
哼!
她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往床头探身,伸手捞起床上的另一个枕头也狠狠地摔在地上。别人是代罪羔羊,这两个是代罪枕头。可怜的枕头。
****
解华川开完视频会议,已经是晚上7点。
又是晚饭时间。
苏梦又搬出“边说边聊”的那一套,让午饭的原班人马坐在同样的位置共进晚餐。
不同的是。
中午吃的是法国餐。
晚上吃的是日本料理,而且是把煮食设备设置在餐桌旁边、现煮现吃、旨在保持食材新鲜的高级日本料理。
现握寿司,现切刺身,现煎的铁板烧,现炸的天妇罗,现炒的杂菜米饭……还开了好几瓶不同年份的日本清酒和大吟酿。
光是厨师以及帮厨就已经5人,再加上管家和女佣男仆6人……做菜的做菜,打下手的打下手,摆盘的摆盘,上菜的上菜,换盘子的换盘子,倒酒的倒酒……再加上苏梦和解莉一如中午那般唱双簧地称赞菜品以及让大家多吃多喝……那叫一个“热闹”。
热闹得让解华川插不上话。
一顿饭。
吃了两个多小时。
解华川的酒量再好,也抵不过苏梦跟解莉的各种联手祝酒。再加上实在高兴,解华川喝多了,有点不胜酒力了。
苏梦向解华川保证,会把乔黛染跟叶心仪好好地安顿在房间过夜。苏梦又向解华川保证,明天一早大家可以“好好聊天”……解华川这才在苏梦的搀扶下,安心地回房休息了。
解华川离席之后。
解莉不屑地瞥了乔黛染一眼,转身,趾高气昂地走了。
乔黛染跟叶心仪在两名笑容可掬的女佣带领下,回到了各自的房间。有鉴于午休时候,无论是乔黛染还是叶心仪都没有动过准备好的睡衣,管家把那理解为乔黛染跟叶心仪不喜欢那款睡衣,于是便给乔黛染跟叶心仪换了别的款式。
女佣走后。
乔黛染坐在白色真皮沙发上,目光放空地注视着前方。
方才席上喝得有点多——
苏梦跟解莉本来打算把乔黛染灌醉,怎料乔黛染的酒量深不可测,使劲浑身解数,也只能把乔黛染灌了个微醺。
乔黛染内心比中午时分更乱。
悬而未定。
前路未卜。
陌生的环境。
不怀好意的周遭。
唯一熟悉的叶心仪又已打算离她而去——方才散席之时,叶心仪就已经想要开口告辞回家,若非乔黛染怒瞪叶心仪、硬是把叶心仪嘴边的告辞瞪回去,叶心仪怕是已经回到“家”了。
哼!
她用力地双手抱胸,心想:叶心仪居然敢丢下本公主,简直可恨!
可是……
仔细想想……
叶心仪说的也在理。
而且……
她不曾跟叶心仪提起,说想要叶心仪继续陪在她的身边……
她心想:叶心仪那般愚钝,肯定无法揣度本公主的心思。
她心想:本公主是否应该名言告诉叶心仪,本公主恩赐叶心仪往后继续陪在本公主的身边?
她心想:不,应该说……本公主恩赐叶心仪往后继续当本公主的跟班。
乔黛染还没有拿定主意。
猛然回过神来。
发现。
她已经把房门打开了一半……
她心想:还是明日再说把。不能让叶心仪太多得意,不能让叶心仪误以为本公主舍不得她!
想到这里。
她烫手似地欲要把打开了一半的门关上……
突然!
一只手伸来,挡住了门。
走廊灯火通明。
灯火把解莉纵使在家也丝毫不放松的妆容映照得尤为惊悚。
解莉用纤白如灯管的手,粗鲁地推开乔黛染半开的房门——若非乔黛染站得够远,这门怕是要直接拍在乔黛染脸上。
解莉真恨房门没有直接拍在乔黛染的脸上,要是直接把乔黛染拍碎,那就更好了。
解莉双手叉腰,扬起下巴,斜眼瞪着乔黛染——为了不输气势,解莉在家也坚持踩着10cm的高跟鞋——不屑地问:“你要去哪里?”
乔黛染双手抱胸,垂目,冷然俯视解莉。
不吭声。
只是冷然俯视解莉。
早已习惯穿恨天高的解莉,被乔黛染的气场碾压得直感脚下不稳……解莉高扬脑袋,自认为不着痕迹地移脚换了一下站立姿势,换作跟乔黛染一样双手抱胸,瞪着乔黛染。
乔黛染始终不吭声地冷然俯视解莉。
解莉心里毛毛的,用鼻子嗤了一声,咬着牙说:“你跩什么跩?!这里是我解莉的地盘!你以为你比我老十几岁,我爹地跟你妈又有过一段,你就是我们解家的大小姐了?!我呸!你人长得丑,想得倒是挺美!”
乔黛染嗤笑一声,继续不吭声,继续俯视蝼蚁作妖般俯视解莉。
解莉把牙关咬得更紧,“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我爹地跟你还没有做亲子鉴定!哼!没准你只是你妈跟随便哪一个从街边拉进房间的野男人生下来的野种而已!而我,解莉,才是解家如珠如宝的大,小,姐!”
乔黛染对乔雨幸没有太多感情,却也听不得解莉随意诬蔑乔雨幸。
乔黛染收起嗤笑,冷眼俯视解莉,冷冷地说:“看来,你跟你的父亲……不,应该说,你跟‘我们的父亲’不甚亲近。”
“胡说!”解莉跺了一下脚,“什么叫‘我们的父亲’?我呸!你休想往你的丑脸上贴金,我的爹地跟你没有关系!我跟我爹地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我爹地疼我疼得不得了!”
“是吗?”
“当然!”
“若真如此,你为何还提‘亲子鉴定’?”
“呵呵!说起亲子鉴定就害怕了是吗?”解莉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只是你妈跟野男人生出来的野种!”
“呵。”乔黛染似笑而非,“我们的父亲说,他并不打算跟我做亲子鉴定。因为,他深爱我的母亲,他深信我就是他的女儿。因为,血浓于水。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确信我是他的女儿。”
“不可能!”解莉明显乱了阵脚却还强装镇定,“骗鬼去吧你!我爹地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不跟你做亲子鉴定就随随便便认定你是他的女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若真‘不可能’,方才,席上,你与你母亲又何须想方设法,不让父亲说话。”
“才……才没有!”
“哼。”乔黛染轻哼一声,“方才,席上,你与你母亲的心机,怕是连一旁切鱼的大厨都看得通透。”
“不可能!”乔黛染说解莉也就算了,解莉向来崇拜苏梦的深藏不露,深藏不露的苏梦怎么可能“连一旁切鱼的大厨都看得通透”!
“无论如何,父亲已然认定我就是他的女儿。”乔黛染很突然地笑了,友善得如同从前的乔杏华——解莉不认识从前的乔杏华,却还是鸡皮疙瘩直冒——乔黛染笑着说:“放心吧,妹妹。从今往后,只要妹妹不来招惹姐姐,姐姐就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什么姐姐妹妹?我呸!我才是解家的大小姐!”
“我比你年长十多岁,我才是解家的大小姐,你顶多只是二小姐。”唯一一次,乔黛染没那么嫌弃徒然增添的年龄。
“你根本就不是我爹地的女儿!”解莉本想提亲子鉴定,却又哽住了——免得又被乔黛染怼——解莉咬牙道:“就算你真是我爹地的……你妈跟我爹地无名无分,你顶多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你在这种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根本就比不上我这个名正言顺的解家千金!
解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传来的温柔嗓音打断了。
“这么晚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是苏梦。
苏梦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色罩衫式连身睡衣,不长的头发梳得是十分整齐,脸上的妆像是卸了、却又更像是重新化了一个伪素颜妆。她脸上带着母亲特有的慈爱微笑,翩然走到解莉跟乔黛染的面前。
“妈咪。”解莉像是受了委屈的幼儿园小孩,瞪着眼,可可怜怜地往下撇着嘴,双手拉着苏梦一条纤细的手臂。
苏梦没有看解莉,只是轻拍了拍解莉粘贴复制自苏梦的手。
苏梦一边拍解莉的手,一边慈爱地微笑看着乔黛染,那慈爱的微笑就像是戴在苏梦脸上的面具。苏梦语气温柔地问乔黛染:“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聊些什么呢?”
乔黛染沉默地看了一眼苏梦,又冷冷的看了一眼解莉。
乔黛染心想:解家母女,无论身形还是容貌简直都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解母装模作样的功力比解莉炉火纯青几十年。
怎料。
苏梦抢先感触万分甚至语带哽咽地说:“小乔啊……你跟你妈妈实在是长得太像了。说起你妈妈……我实在是想念她,想念得很。”末了,还不忘用食指装模作样地揩了揩根本挤不出眼泪的眼角。
小乔?
乔黛染在心底冷笑:解母果然功力深厚,一声“小乔”,既装作亲切地跟本公主套了近乎,又四两拨千斤地挑明本公主并不姓“解”。
哼。
乔黛染可不愿花时间与这对假面母女作无谓的周旋,一声不吭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