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酒师向从旋的方向走去。
他在从旋的座位附近微微弯下腰,说了些什么,而后对着星榆的方向微微示意。
此时,星榆的不远处有人开口。
“今天最好有好货,不然我可要考虑换地方了!”
主持人立刻回应:“老朋友,请别生气。上周的取消是为了今天能给大家带来惊喜。您看,连守望者大人都亲自来了,就是为了确保这批货的质量。”
上周?
随后守望者开口:“我们的计划已经随之调整。那些命运线短暂、在织锦中黯淡无光的个体,我们已将其舍弃。
“现在,我们将目光聚焦于这些被永恒织匠亲自编织的珍贵灵魂。她们的命运之线异常坚韧,在时间的长河中延伸得更远,在现实的织物上留下更深的印记。”
“是的——”主持人立刻解释,“我们已经放弃了活不长的下等品,就是为了给大家带来这批好货!先前的商品最多也就能活几个星期,而这一批,有些甚至能用好几年!没错,你们没听错,是年!”
她们极力强调守望者那神秘莫测的“预见能力”,仿佛这是什么无上的保证。
特别是关于这些“商品”的寿命,她们反复强调,仿佛在向买家承诺这些生命在预定的时间之前绝不会凋零。
“超凡能力鉴定”。
星榆在心中冷笑。
这显然是华而不实的幌子,为了哄骗那些无知买家的把戏。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认,作为异教徒,守望者所说的话也许并非全是虚言。
就像那个叫喊着“洞见之主”的异教徒,他眼中的世界确实和自己所见世界大不相同。
也许,守望者的世界也是如此?
话语在她脑海中回响,逐渐与一周前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鲜血、恐惧、决断,似乎还都历历在目。
上周……她杀死了监管员,那个想要将她当作商品出售的家伙。
而今天,这些被丝绸包裹的人,是否就是那些照片中的年轻生命?
这场复杂的拍卖会,是否就是监管员原本计划将她送往的地方?
如果当初她没有果断行动,是否现在也会成为台上那些“商品”中的一员,被人像货物一样审视、评估、交易?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守望者,怀疑如同野草般疯长。
这个自称能预见命运的女人,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否就是进行这一切的真正主谋?
经过短暂的思索,星榆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集中精神,试图同时对主持人和守望者使用【意识入侵】。
现实并不完全如她所愿。
距离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她的能力难以完全渗透。
不过,似乎还是有轻微的……侵入感。
虽然影响不够强烈,但总比没有好。
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意念注入这微弱的联系中。
“上周的交易为什么取消?和罗斯有关吗?”
——那是监管员的名字。
主持人的反应最为明显。
接收到这无声的意念,她的眼神变得略微涣散:“那个蠢货……居然没按时把商品给我们带过来。”
守望者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的声音低沉,却如同一阵轻风拂过紧张的气氛:“看来命运之线的编织让我们的朋友感到些许疲惫。”
话语巧妙地掩盖了主持人的失言。
“毕竟,在永恒织匠的织锦上勾勒出这批特殊灵魂的轨迹,是需要穿越时间长河的艰辛之旅。我们在编织命运时,也在与时间本身对话。”
守望者完全没有受到她【意识入侵】的影响。
星榆收敛眼神,心下警觉。
一个事实清晰地浮现在她的意识中:
她们确实认识监管员。
……不能放过她们。
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她的大脑开始运转,重新评估自己的处境和可能的行动计划。
查明“神圣矩阵教团”,探究她们与监管员的具体关系,这些都成为了她急需解答的问题。
最简单的方式是,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所谓的“活体商品”和红货交易的时候,去后台检查有没有相关人员。
最麻烦的情况……也就是制造一些混乱。
对抗这里的所有安保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微妙地期待,但她很快就压下了这种冲动。
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星榆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快速而细致地检查着周围的安保分布情况。
主要入口处有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舞台两侧也各有保镖。一名巡逻人员正在绕场巡视,目光警惕。
这些守卫大多背着明面上允许流通的步枪,不过看这谨慎的阵仗,没法确定厚厚的衣服下面有没有藏着一把管制的手枪。
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任何安保人员混在买家中。
她的目光继续搜索着,寻找通往后台的路径。
虽然具体位置还不清楚,但她可以尝试定位奥斯汀的位置。
毕竟,这个工厂并不大,后台要么在没有被改造成展览的地方,要么就在高层。
此外,最好能和从旋取得一些联系,事务管理局的视角或多或少能为她提供一些助力。
脱身、联系从旋,她需要一个能同时达到多个目标的计划。
她装作不经意地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身旁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身上。
“就你了。”
她在心中暗自决定。
星榆悄然释放【意识入侵】能力,在他的心中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完成这一切后,她若无其事地向出口走去。
步伐既不急促也不拖沓,恰到好处地展现出略感无聊的买家形象。
果不其然,就在她即将到达出口时,一名持枪保安伸手拦住了她。
“请问您要去哪里?拍卖还没有结束。”
她正要开口解释,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个中年男子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在拍卖厅内回荡:“万一我们买回去,第二天它就咽气了,你们是不是就会说‘哎呀,真不巧,就这一个例外’?
“我看你们是打算把我们当冤大头啊!就凭那个神神叨叨的守望者一张嘴,我们就得相信?这买卖也太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