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做人难,做官难。
做官的时候还想当个好人就更难了。
江致远又说道,“不过,再艰难的时期也有应对之法,我们只需规范好己身,静待后续便可。”
看不清形势,就多等片刻吧。
时间总会让一些东西浮出水面。
江寒拱手,“父亲说的是。”
提及关月,原本是想问问父亲是否有更多的消息,不过眼下看来,他也并不清楚,江寒索性就不提了。
这厢,关月离开常记糖水铺后,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车,却并未沿最近的路往府中去。
反而是绕了一大圈,悠悠闲闲地往前,好似在游玩。
但途经的地方除了热闹的街道外,还有僻静的小巷,而那些小巷旁边便是高门府邸。
有右相府,也有距离镇国公府不远道路。
马车仅仅是经过,就已经吸引了好几道视线——
右相派去盯梢的人仍旧没有撤走。
关月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挡住了外面那些窥视的目光。
看来她要回去得另想办法了。
“小姐,怎么了?”迎香并不太难觉察到那些视线,只是见关月微微蹙眉,不由得开口问道。
关月摇头,“没什么。”
“小姐,刚才在常记为什么要替江公子付钱呢,您是想结识他?”
“倒也没考虑的那么长远,”关月说道,“举手之劳而已。”
江远的位置很重要,但目前不是她所能接触到的。
碰上江寒实属偶然,留下一个印象就行,至于其他的,且走且看。
迎香:“奴婢倒是觉得,这位江公子比右相府的公子好一些。”
“怎么说?”
“眼神。”
迎香解释道,“先前在福乐客栈,两人同时看过来,右相府公子眼里分明带着一股玩味和和轻微的讥讽,但他眼里却没有,仍旧坦坦荡荡的。”
她相信一个人的心思会透过眼睛表达出来,有时候这种情绪可能连自己都觉察不到。
“没想到你看得这般仔细。”
关月初见两人时,心思不在此处,竟没有留意到。
两人一路闲话回到府中,刚好碰上从外面回来的关子瑶。
比武招亲结束后,她和金娇娇去了千泉湖游玩,关月不怎么感兴趣,这才前往常记稍坐片刻。
没想到两人竟能同一时间抵达门口。
“关月,你怎么也回来的这么晚?”关子瑶上前两步,和她并排往前走,“还以为你会比我早些时辰呢!”
“秋日里闲来无事,便坐着马车四处逛了逛,不知不觉就到这会儿了。”
关子瑶:“出门在外,确实容易忘了时辰,不过这次还好有你陪着我,母亲就不会只念叨我一个人了。”
一般有关月在,她即便回得晚了些,景夫人也不会说什么。
关月轻笑,和她一同迈进了门槛,“我倒是成你的挡箭牌了。”
“咱们相互挡箭,不分彼此。”
……
至岔路口分别,两人各回各院。
秋来落叶多,关月踏进院门的时候,正好见李三拿着扫帚在清扫落叶。
这段时日,他挺规矩的,似乎没有想要逃跑的打算。
不过,关月对他的看守仍旧没有放松。
“小姐。”
李三见她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关月只微微颔首,路过他,回了自己房间。
窗户开着,外面似乎空无一人。
“玄狐。”
她对着虚空轻唤了一声,立马就有人出现在廊下。
“关二小姐有何吩咐?”
“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跟我一起。”
玄狐遵命,“您想去哪儿?”
关月眯了眯眼,“镇国公府。”
她既没有瞒着陆淮舟,去往何处自然也是可以让玄狐知晓的。
玄狐武功高强,轻功极好,必要时刻可以引开右相府的人。
她找寻线索时,也需要人望风。
当然,关月也并非送他出去冒险,她知道有一条暗道可以直通镇国公府的后院。
小时候,她为避开众人回到府中,常走的就是这条暗道。
没曾想,荒废了许多年,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是夜,月明星稀。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从关家后门而出,速度极快,顷刻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暗道入口在一座空置的宅子里。
这处宅子并非在容青名下,而是借了别人的名义购置的,所以右相的人暂时没有查到这里。
关月利落的推门而入,直奔一楼柴房,拨开角落厚厚的灰和盖在其上的柴堆,再用匕首撬开木板,幽黑的入口便出现在眼前。
关月毫不犹豫地跳入其中,玄狐虽然十分讶异,但此刻什么都没问,落后一步,紧跟着而下。
进入暗道后,又回身将地板盖上了。
这里离镇国公府有段距离,穿过暗道的时间自然也长些。
夜明珠莹润的光,照亮了这小小的通道。
每走一步,脚下都有尘土浅浅扬起,可见许久没有人到访了。
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剩下脚步的沙沙声。
暗道出口,设在关月自己的房间内。
两人从床板底下钻出来后,并没有着急去往容青的书房。
一面是想观察府内是否藏着人,一面也是考虑到书房已经去过多次,不管是她还是右相的人,都没有找到线索。
兴许这线索并不在书房,而在别处。
“小姐。”玄狐压低声音唤她。
她不解回头,“怎么了?”
“属下先去外面探探虚实,镇国公府外围有右相的人,大人也暗中派人盯着的,相互制衡下,应该没有谁会贸然进入院内。但保险起见,小姐还是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关月:“你可认路?”
“辨得一二。”
“那你自己小心。”
玄狐很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关月一人。
她看着自己屋子里的陈设,将部分蛛丝挑断,小小地叹了口气。
从前虽未经常回府,但屋里一应俱全,各种玩耍的摆件原本都有,但抄家时皆被搅走,归入国库。
只剩下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就如这普普通通的凳子和椅榻,还有可以归置铜盆的木架子。
人虽未在了,可铜盆里却还有浅浅的一层水。
放得时间久了,早已不甚清明,只能隐隐约约映出影子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