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游听到宫中传来宣他进宫的消息差点儿没昏过去,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甚至到现在,他还在担心阮凝良的处境,就这样,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进了宫。
当他一走进长勤殿,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各宫的主子都在,包括阮凝良都穿戴整齐地坐在那,丝毫不像受牵连的人,远星则是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上,等他一进门,所有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臣给陛下和各位主子请安了。”铁游紧张不已,说话都哆哆嗦嗦。
“铁公子也是出身将门,怎么这么不开世面,害怕什么?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玄司问道。
铁游又是一惊,连忙解释道:“臣子只是看到诸位主子倾世佳颜,有些自愧不如,所以才不适宜的露了怯,让夕秀人笑话了。”
纳措一笑,说道:“铁公子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是不是中毒生病了?”
铁游心里一紧,双腿发软,竟然直接跪下了,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睛看向地面,身体有些微微地发抖。
“铁游,你可知今日召你进宫所谓何事?”远星问道。
远星一开口,铁游彻底失去了防线,连忙为自己辩解道:“陛下,臣真的没有害映贵侍啊。”
“本王又没说映贵侍被人害之事,你不在后宫,又是如何知道本王所问之事?”远星一挑眉,满脸的戏弄,似乎在等着他自己招供。
“陛下,臣真的没有害映贵侍啊,阮上德你倒是为臣说说话啊,只有你才能证明臣是清白的。”铁游情急之下只能求助阮凝良,殊不知他已经掉在阮凝良所设的陷阱里了。
“我能为你证明什么呢?我还想问问你呢,勾结我宫里的人毒害映贵侍,还试图妄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铁游,你家与我阮氏一族也算世交,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阮凝良问道,几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铁游看着阮凝良,曾经的挚友如今把他当成棋子来利用,用完之后便落井下石,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还是阮凝良吗?”
“大胆,阮上德的名讳也是你直接叫的!”迎喜呵斥道。
阮凝良倒是淡定的很,眼皮都不抬一下,说道:“铁游,你我从小交好,这是事实,但不能因为你我的情谊而坏了规矩,毒害后妃可是死罪,我替你背不起这锅。”
铁游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指着阮凝良大骂道:“阮凝良,你敢说此事跟你没关系,是你跟我说你在宫里受欺负,如果不是你一再怂恿,我怎么可能让人去下毒!”
“铁游,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有吗?”阮凝良丝毫未乱,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铁游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他的。
“宝儿,对,陛下,把宝儿找来就一切都明白了。”铁游说着,眼睛狠狠瞪向了阮凝良。
“宝儿是谁?”远星问道。
“回陛下,是阮上德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就是联通阿虎和秦禄一起下毒的那个。”玄司回答道。
“让这几个人都上来。”远星下令。
慕鸿向鸣瑞递个眼色,鸣瑞会意,把阿虎、宝儿和秦禄都带了上来。
“你先说。”远星指了一下秦禄。
秦禄叩头说道:“回陛下,奴才只是负责下毒,至于这毒从何来,为什么下毒奴才一概不知啊,还望陛下饶命。”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毒,陛下提携你到锦食居的掌事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一向少言寡语的晚舟此刻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我何时得罪过你,为何要联手他人害我?”阿拉罕问道。
秦禄连连求饶:“奴才自知罪大恶极,但真的就是没禁住诱惑,奴才对宝儿姑娘有意,但是宝儿迟迟不肯,那天宝儿突然来找奴才,说只要为她办一件事,她就从了奴才,接着她就给了奴才一包药,说下到映贵侍的吃食里,说真的,奴才也没真的下去手,只是下了一半药,另一半扔了,剩下的事奴才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若有半句谎言,奴才天打雷劈啊。”
“你说完了你说。”远星又指了指宝儿。
“回陛下,那日秦禄在锦食居门口强塞给奴婢点心,恰巧被铁公子看见,他便威胁奴婢为他做事,若不从就将奴婢和秦禄的事捅出去,奴婢害怕就答应了,等到稍晚些奴婢就从阿虎那拿过药,然后送到秦禄那里去,至于铁公子为何会害映贵侍,奴婢真的不知道。”宝儿虽然害怕,但是也不敢说实话。
“你还在撒谎,我问你,那蛇毒草为何会出现在贵和宫?!”玄司有些生气了,大声怒斥道,要不是因为远星在场,他真想上前给宝儿两巴掌,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宝儿看了看阮凝良,只见他身后的迎喜正凶狠地瞪着她,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走,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道:“那是铁公子让奴婢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嫁祸给阮上德,蛇毒草是奴婢后放进去的,种在贵和宫的蛇毒草也是奴婢干的。”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
“好了,你说。”远星指着阿虎说道,慕鸿刚说了一半的话被远星打断,他立刻就明白远星的意思,便不再追问。
阿虎先是给铁游磕头,一脸愧疚地说道:“少爷,不是小的背叛你,是这事真的不是人做的,小的再也不能包庇你了。”
说完又对远星磕头,说道:“回陛下,自从大选落选之后,我家少爷就对阮上德心怀怨恨,后来得知白汗部的少将军也当了贵侍,这下少爷就更恨了,还常常在背地里咒骂,诅咒阮上德和映贵侍不得善终,这次小的跟少爷进宫,回去之后少爷就大发雷霆,说同为将门之子,为何阮上德能入选他却不能,连手下败将都进了后宫为何他不能,很多难听的话小的也羞于学出口,少爷恼羞成怒,便对映贵侍起了杀心,又想嫁祸给阮上德,一箭双雕,以此出口恶气。”
“你胡说,你们一个个都陷害我,是,我承认,我确实恨映贵侍,但我从来没恨过阮凝良,因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给我设局的人是他,我是让阿虎送药给宝儿,我是想杀了映贵侍,我罪有应得,但是阮凝良你也逃不了,蛇毒草不是我让加的,我根本没见过蛇毒草长什么样,是我的罪我认,不是我的罪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认,你给我记住了阮凝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铁游自知在劫难逃,索性认了罪,本来很紧张的他在此刻竟然很放松。
纳措刚想张口说什么就被身边的玄司推了一下,他看了看玄司,玄司冲他轻轻地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好了,这事也水落石出了,把这三个不知死的奴才拉出去乱棍打死,铁游关进地牢,等候发落。”远星下了令。
秦禄、宝儿和阿虎吓得连连磕头求饶,都急着为自己喊冤叫屈,三个人被拖出去之后没一会儿便都没了动静,远星扶着额头,似乎很疲倦,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慕鸿留下。”
众人都依次走出了长勤殿。
“玄司,你不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吗?铁游顶多算是参与者,阮凝良跟这事指定脱不了干系。”纳措说道。
玄司苦笑一下,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但是你看陛下的态度就是不想再深究了,毕竟阮唯山在前朝手握重兵,陛下不会轻易动阮凝良的,你没看连林才卿都住嘴了吗。”
“唉。”纳措叹了口气,说道:“那这事映贵侍只能吃点儿亏了。”
“不过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这次蛇毒草事件还真亏了你,陛下虽然没动阮凝良,但对他也肯定加以防范,以后他再想兴风作浪可真就得悠着点儿了。”玄司安慰道。
长勤殿。
“慕鸿,你觉得本王错了吗?”远星问道。
“不管怎么说,圣女国有阮将军坐镇,其他国轻易是不敢动的,眼下陛下还要征讨蛮人扎克什部,阮将军是不可缺少的一份力量,但是铁游不同,不过现在留着他还是有用的,以后用来洗清容将军的罪名,铁游或许是制衡铁将军和国师的手段。”
“慕鸿,你真是最懂本王的人,今日就别走了,留下来陪着本王。”远星笑着牵过慕鸿的手,四目相对,慕鸿眼底一片深情。
清风明月都知我深情,奈何帝心只追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