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苏瑜对大局方向已经有了决定,有些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还是要尽早解决得好,他召集了族里地位较高的统领者一齐聚在主君那里,说是商讨要事。
“阿爸,我想先回到圣女国,之后再做打算。”苏瑜率先开了口,其他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苏瑜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好不容易回到了母族,摆脱了那女帝的掌控,正是反攻的好时机,若此时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第一个反对苏瑜的就是努完烈,他有些激动,“大哥你是疯了吗?圣女国现在岌岌可危,你此时回去,那女帝定会以你为要挟,让咱们扎克什部辅助她对抗羌国,这次死里逃生是长生天庇佑,难保下次也这么好命,大哥你要考虑清楚!”
“是啊大哥,那女帝贪得无厌,实在是个不值得的人啊!”阿真以为苏瑜是舍不得远星才想回圣女国的。
主君也是紧蹙着眉头,但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说道:“大家先别着急,先听听苏瑜的想法。”
苏瑜环视一周,说道:“当日偷袭我们的人不是羌国的兵,而是周国的兵。”
“周国?!”大家异口同声表示诧异,周惜王昏庸无道是众所周知的事,他一向以女色为主,怎的突然开始关注战事了。
苏瑜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说现在盯上圣女国这块肥肉的不仅仅是咱们,各国都是虎视眈眈,卫国一向依附羌国,赤离看在陈韵君的面子上成为了圣女国的臣国,如果我们擅自向圣女国出兵,我们面对的将是整个东洲的抵抗,胜算微乎其微。”
“管他呢!纵有整个东洲为盟,但咱们草原各部也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咱们扎克什部一出手,白汗部等各部能干看着!”努完烈不屑地说道。
“白汗部最善战的隆克多一族已经被逐出母族,就算有隆克多一族为白汗部效力,族中无壮年男丁也是无济于事,而陀蒙旗部也是日渐衰退,兵力大不如前,其它小部落更是人丁稀少,别说出兵了,就是能繁衍生存下去都是长生天庇佑了。放眼整个草原,也就咱们扎克什部能与东洲一战!但若是东洲诸国联手对抗,那咱们也硬抗不过!”格日达莫说道。
苏瑜向格日达莫投来赞许的目光,他说的也正是自己想说的。
“苏瑜,你把你的想法说一说。”主君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苏瑜,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既然苏瑜敢说回到圣女国,那么他就一定想到了万全之策。
“想在群狼口中夺肉,就必须要快准狠,攻下圣女国一定要快,最好一夜之间破城,直接擒了那女帝,在各国都没反应过来时,圣女国就已经消失在东洲了。”苏瑜眼中闪着一丝冷光,他与圣女国多年的牵绊马上就有结果了。
“一夜破城?这怎么可能呢?”布仁认为这种说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圣女国再不济也不至于衰微到这种程度。
其他人也是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苏瑜,他早就知道众人会是这种反应,于是解释道:“若冒然强攻想一夜之间大破皇城当然不可能,所以说我要回去,寻个可靠的内应,这期间布仁和格日达莫将军就隐蔽分散驻守在皇城边缘,再派一些精兵乔装成商贾,甚至可以装成乞丐混迹于皇城内部,以我的烈焰冲箭为信号,看到此箭,群起攻之!”
“那这个内应你找好了吗?”阿真问道。
苏瑜轻叹着,这是此次计划中唯一让他拿不准的地方,如果没有合适可靠的内应来帮衬自己,那他只能拼死一搏,独身一人单闯这个生死关。
“女帝连年征战,惹得朝上朝下苦不堪言,想必也失了不少臣心,且等我前去打探一番才能有定论,寻内应之事不可操之过急。”苏瑜嘴上说得轻松心里也是没底,但他还是给大家吃了一颗宽心丸,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心,将所有危险之事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只是你这样做,忍心吗?”主君的话让众人一下子都清醒起来,刚才大家只顾讨论政事,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家事。
苏瑜见大家略有担忧的眼神有些发懵,主君的话更是让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忍心?难道大家是怕我对那女帝动了感情,不忍心将属于她的江山夺走?苏瑜脑海中迅速搜寻着让他不忍心的理由,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一条。
“女帝怀了你的孩子,你若伤她如同伤子,那是你的骨血,更何况你与她也是多年相处,就算没有感情还有久处的熟悉,真到那一刻,你能对她动手吗?”主君说出了内心的顾虑,毕竟俗话常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美人还怀着英雄的孩子。
苏瑜听闻此话才想起自己在宫里时,远星就已经断了他的散阳汤,也决定要与他共育子嗣,可他自己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远星有了自己的骨血,这该如何是好?
苏瑜沉默了,刚才势必要一夜破城的豪言壮志一下子弱了下来,他低头思忖着,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身负扎克什部百年大任,绝不能因此退缩,可虎毒尚不食子,女帝怀有我儿,我不能取她性命,反之我还要将她安全的带回来,再一个我答应过阿拉罕,攻破皇城时,留下女帝一条性命,无论出于任何原因,我都不能杀了女帝。”
“你自己思量好便好。”主君知道苏瑜不是冲动做事之人,他想留下远星,不管是因为孩子还是感情他都支持。
“还有一件事,想请阿爸应允。”苏瑜说完不自觉地看向格日达莫,见格日达莫笑着冲他点点头,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布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到诺敏惨死他国,现在唯有哈格玛和苏瑜算得是龙凤双降,只不过差两岁而已,但这也很难得了,主君一向在乎祥瑞之兆,而苏瑜回来之后对哈格玛也是一改从前的冷漠,看来自己多年的愿望就要成真了。
主君点点头,向苏瑜伸了伸手,示意他说出自己的请求。
“我想求娶隆克多?沁,还望阿爸应允。”苏瑜此话一出,布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世子,你是未来的主君,扎克什部的主君从不娶外族女子,这是百年前就留下的规矩。”布仁当然要反驳,拿族规来压苏瑜。
还没等苏瑜说什么,格日达莫就把话接了过来:“布仁将军此言差矣,隆克多一族已经归顺我扎克什部,如此一来沁姑娘就不能算是外族人了,世子求取沁姑娘也是情理之中。”
“你倒是大度!”布仁短短一句话却带着针芒,直刺格日达莫的心尖上。
“布仁你不要太过分,我大哥不娶沁姑娘难道要娶哈格玛吗?你自己的女儿什么样自己不知道?还拿族规说事,族规还说臣女之姻缘应顺主君之意,我阿爸早就将哈格玛许给达烈,哈格玛以死相逼就是不肯嫁,这是不是也算违背族规啊?!”
布仁被努完烈呛得一句话都没接上来,只能干瞪眼,硬生生地把所有的情绪都咽了回去。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主君看了看布仁,不管怎么说,布仁这么多年为扎克什部屡立战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还是要留些脸面给布仁,所以便及时出声制止了努完烈接下来的话。
“苏瑜,你是未来的主君,有些事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可是阿爸得提醒你,阿拉罕为了救你牺牲在了战场上,回来的路上沁儿又将昏迷的你救了回来,你感激隆克多一族阿爸懂得,可感激归感激,那不是爱,如果你冲动之下娶了沁儿,来日想反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王妃是整个族中所有女人的领袖,你们之间的感情好坏族人可都看着呢!而且你还要将女帝带回来,沁儿和女帝之间你又该怎么平衡?这些你想过没有?”主君苦口婆心地为苏瑜分析着,他怕苏瑜娶沁儿只是感动之下的冲动,来日若苏瑜激情退却,生起了废后的心思,那族人们会拿什么样的眼光来看他?
苏瑜归降女帝这些年,他的世子之位争议就不断,很多族人以苏瑜为耻,世子进了女帝的后宫,要和那些东洲男子争夺一个女人的宠爱,这对扎克什部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们不怕流血不怕死,在失去尊严和失去生命之间做选择,他们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可是,他们不是苏瑜,不是扎克什部的统治者,苏瑜的高度族人们是看不见的,可主君看得见,他知道自己的儿子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他归降女帝一定有他不能透露的原因,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力排众议,保住了苏瑜世子的身份,相信有朝一日苏瑜一定会带着族人们卷土重来!
终于,苏瑜回来了,带着主君的期盼回来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苏瑜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未来王妃的人选,沁儿和诺敏不一样,诺敏和苏瑜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意,主君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未怀疑过,可苏瑜认定了沁儿,是感激还是真爱他真的很怀疑,若日后二人感情褪色,所产生的后果对苏瑜的声誉是很有影响的,他不想自己最看重的儿子再一次陷入舆论风波之中。
苏瑜看出了主君的担心,他也明白主君作为阿爸的良苦用心。
“阿爸,我爱上沁儿是因为她善良,举止得体,做事有礼有度,与其他无干,还请阿爸放心。”
“你做任何事阿爸都是放心的,唯有感情之事,阿爸劝你还需慎重。”主君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苏瑜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没有得到阿爸的反对,那么在他这就代表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