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帝国的新主发起对吐蕃及西域三十六小国的征伐,这位上位并不久的帝王,领着数量少而精的锐骑兵奔袭次数可谓恐怖,次次皆大胜而归。
他犹如天降的霸主,无论日夜,无论身处何地,奇迹般地从不曾迷失方向。
可是人哪能和神比肩呢?在突破吐蕃最后一道屏障时,遇沙尘暴,令他失去了踪迹。即便如此,大周帝国仍然处于日趋强盛的态势,失去了一个霸主,便会有无数个雄主立起来,彻底的大一统是迟早的事。
阿史那认为,至少目前,与周帝国交恶,是最愚蠢的行为。
前来交涉的礼官,品级并不低。阿史那瞧了远处的盖顶,声音粗壮:“为何将公主的帐子安排得如此远?”
礼官一口流利的草原话:“公主身份尊贵,一切还是以礼法为先。”
礼官看着面前粗鲁的草原壮汉,心中多有不屑,他想:什么突厥太子,一个放羊起家的破落户,也配肖想我朝公主?征战正是白热化阶段,哪怕是为了军中士气,这亲也不能和!这个梁怀真是糊涂……只是可怜了小公主。
阿史那是个自负傲气的人,自然清楚对方眼里的傲慢,强忍下鞭笞礼官的冲动后,决定主动出击。
既然公主不肯见他,那他就去找她!
阿史那的运气还算挺不错的,很快就见到了凌玉。
他冲进去的时候,很不巧,亲自护送公主的林宝被迫去向梁怀的狗腿子复命了。
凌玉吓得不轻,一双圆圆的杏眼瞪着,诧异于此人的不懂礼貌。
阿史那迫不及待就要上前行使自己身为驸马的权利,可刚靠近几步,就见美娇娘那双漂亮的眼眸迸发出恼怒的光芒,威严犀利,不亏是天之骄女,竟然令他这个高头壮汉顿住了脚步。
他伸出手,尝试着调整出一个不太凶狠的笑容,尽量友善一点:“阿史那参见公主。”
“起来吧。”小公主草原话说的不好,有些磕磕巴巴,可气势很足。
阿史那见公主并未继续恼怒下去,兴奋地认为,这是她彻底认命了,准备顺从于他的表现。
大胆上前,情不自禁伸出手掌,贴上女郎的面颊,男人粗壮的手指上宝石扳指寒凉坚硬,凌玉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却没有避开。
她甚至露出了一道笑:“你准备的礼物呢?我的驸马,难不成你要两手空空迎娶自己的新娘吗?”
阿史那壮硕的身躯骤然俯下来,发辫缓缓垂落,黑貂绒袍将瘦弱的女郎完完全全笼罩。
他讨好一般说着珠宝与牛羊,贪婪的目光仿佛已经为着小公主而深深着迷。
从女郎白玉顺滑的脸颊,游弋到动人的烟霞紫领口,上头的纤细脖颈,莹润脆弱,类似于伸手可折的花茎,雪白的,多水的,世间最名贵的兰草,会折服于他的手掌下,任他随意翻弄。
此刻,他横出了罪恶的念头,他要她和自己一样,被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囚禁一辈子。
“我的小公主,您的美比肩日月,是天神的眷顾才让我成为您的丈夫,我将会是这世间最幸运的人。”
那只宽大的手掌,裹挟着压抑的火气,已经抚上了女郎的脖颈,凌玉身形凝滞,只觉毛骨悚然,然后,她又缓缓纠正:“不是天神的眷顾,是我大周的眷顾。”
阿史那眸中的火愈烧愈旺,他有着草原雄鹰的本性,此时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立刻狠戾地咬上那美丽的脖颈,撕咬,让鲜红的血液流渗在自己锋利的牙齿间。
美人的血,品尝起来,也一定是香甜醉人的吧,说不定,会比烈酒更能让他大醉一场,欲罢不能。
那么,他要好好疼爱她。
自从长安一别,魂牵梦绕的渴望,彻底成长为可怕的心魔,他几乎是彻夜地想她,想尽情疼爱让她痛不欲生,泪水漪漪,在帐篷中承欢得欲生欲死。
她哭起来一定很美,梨花带雨,颤抖着哀求自己,娇媚的呼唤太子殿下。
阿史那一双绿眼睛,执念深重:“阿史那会永远臣服于帝国,帝国的主人,便是永恒的天神。”
凌玉问他:“那就是说,我皇兄就是你心中的天神,那么,你又能为永恒的天神做些什么呢?”
阿史那殷切的讨好:“我强壮的身躯和勇敢无畏的心,随时随地为天神鞍前马后。”
凌玉轻笑:“你的身和心怎么能随意给别人呢?那应该是我的,你应该献给天神一些其他的东西。”
阿史那浓眉轻皱,不解:“嗯?”
“强壮的骏马。”
伴随着女郎清润可人的嗓音,男人面颊上的深情款款立刻褪去,这只草原上的勇猛秃鹰,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已经是莫大的克制忍耐了。
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收获的都会是狠狠的鞭挞,阿史那很生气,他不明白,这样美丽的一个妙人,为何会说出如此让人不舒服的话。
突厥人天生具有驯马的天赋,所以,突厥的宝马是草原上最好的,在多年的征战掠夺中,正是因为有了一匹匹上好的宝马,才更加勇猛精进。
她甚至可以向自己索要成千上万的牛羊,可就是不能觊觎任何一匹骏马!
凌玉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反应如此大,真是小气!
“阿史那,你简直毫无诚意。”凌玉无情的回应他,如果可以,今生今世她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说一句话,她手里还拿着进帐后取下来的华贵花钿。
又繁琐又重,凌玉手不由得攥紧,她真想用这只花钿,将此人敲晕!
“算了,不要你那些骏马了,麻烦你站远点。”女郎有些不耐烦。
阿史那更气闷,公主变脸真快。
他决定克制自己的脾气,继续抛出热情似火的情话,他要百分百向公主表达爱慕之意,当然,火热的爱慕建立在不献马的基础上。
“那么,公主的嫁妆可都备好了?以后每年食邑押送的事宜可都安排妥当了?”礼官对公主食邑的事闭口不提,阿史那是真的无从知晓了,才选择直接发问,毕竟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他用草原话问了一遍,公主没反应,立刻又用蹩脚的中原话再问一遍,可公主还是没反应。
凌玉面色并无波澜,心里想的却是:你就说这能做夫妻吗?还没成婚呢,就先互相惦记起对方的财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