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倏地顿住，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款款走来。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看见……这番模样的李国昌老先生。
穿着花色衬衫，下配一条黑色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有点像香市那边小年轻的穿搭风格。
李国昌的气场似乎也有所改变，好像变得……更油了？
姜初瓷连忙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润嗓。
她大概猜出来，赵显国说的老友想必就是李国昌医生。
李国昌主要看中医，西医方面他不是很精通。
果不其然，李国昌一进门，赵显国便立马起身：“这边！”
只见两人相互朝对方靠近几步，然后笑着打招呼。
说的话也都是曾经如何，现在如何，未来如何。
这或许就是男人之间的默契吧，哪怕到晚年都不会改变。
良久，才听见赵显国介绍：“这位就是我说的姜丫头。”
听见这话的姜初瓷起身，对上李国昌并不意外的眼神。
浅笑着打招呼：“李爷爷，真没想到是您。”
李国昌也是笑着：“这老头跟我说姜丫头我就知道了。”
随后他自己拉了椅子坐下。
赵显国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下一秒一拍手掌。
“好啊你，你们一早认识，而你早就知道了居然不告诉你，死老头！”
李国昌皱眉，翻了个白眼：“你才死老头。”
眼见着两人幼稚如孩童般打嘴仗，姜初瓷默默笑着不语。
心里在想，背医书的内容又得多加几条了。
这几天也背下了几个，不过本子还没过半。
虽然他们言语间很糙，但处处透着关心与惦念。
最后还是李国昌退步：“我不跟你吵，赶紧点菜吧，别让初瓷丫头饿着。”
赵显国也习惯的顺着台阶而下：“成，正好我也饿了。”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由请客方赵显国点菜。
三菜一汤，荤素搭配。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期间两位老人没再发生争吵。
饭店门口。
赵显国站在路边等车，就是拉着不让李国昌走。
“之前我还想推荐你们认识，结果你们早就相识了。”
也是这会他才恍然大悟，姜初瓷昨天给的地址，不正是李国昌的老家，也是老糊涂了，没反应过来。
对于自己跟姜初瓷之间的事，李国昌没聊太多。
毕竟不光是他一个人，有些事哪怕是亲人都不能说。
隔了一会，直到赵楚才开车过来，赵显国才挺直腰杆，不服输的摆了摆手。
“年纪大了，还得让儿子开车来接，你瞧瞧，我也是没办法啊。”
李国昌还能看不出他啥意思？
直接顺着他的话：“对对对，你说啥都是对的。”
赵显国：……
这还让他怎么接话？
赵楚才停好车，从车上下来踱步上前：“李叔，建堂他们现在还好吗？”
李国昌面对晚辈还是和颜悦色的，他点头：“在市里医院，他上次还说跟你好久不聚了。”
赵楚才叹口气：“我们现在都忙，还不如小时候呢。”
当初盼望着长大，现在各自有了家庭事业。
却无法再相聚，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在泥地里滚。
好在二老离得近，倒是偶尔会见面，但每次都打嘴仗就是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去给人把脉，走了。”
李国昌说完看了赵显国一眼，最后两人相互翻个白眼。
吵归吵，闹归闹，最后还是赵楚才开车送他们到新坪村。
没有开进去，而是停在村口人看不见的位置。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赵显国不自主叹了口气。
人老了，见一面少一面，以后不知道还能见几次。
……
这边李国昌问起：“医书写多少了？”
“十多页，最近在看高中的课本，或许得过段时间。”姜初瓷回道。
李国昌点了下头：“不着急，你慢慢背。”
在临近村口的山峰拐角处李国昌先行，姜初瓷在原地等了十多分钟才回去。
当天晚上。
这次去市里要住几天，高春玲在房间里收拾衣服。
一家人在旁边不断叮嘱，路上要小心，到了以后记得打电话。
虽然他们家还没有通电话线，但村长家有座机。
姜沫雪抱住姜初瓷的腰，满脸不舍：“姐姐，你们要早点回来哦。”
“好。”姜初瓷算了算日子，回来估计也是劳动节后了。
一号当天学校是放假的，所以她得在那之前去学校。
由于明天一早便要出发，晚上睡的也比较早。
倒是姜建华一夜未眠，第二天顶着厚厚的黑眼圈。
望着媳妇远去的背影，站在门口逐渐成了望妻石。
自从他跟媳妇结婚后，这还是第一次分别超过一天。
怪不习惯的，主要还是舍不得。
“跟大石头似的杵在那干啥，还不赶紧吃饭去干活？”
姜建华一个激灵，连忙跑进去：“妈，我来了！”
另一边。
高春玲跟姜初瓷一人背着包袱，里面装的都是护肤膏，一共准备了三百瓶。
至于养生茶也带了十包，都是晒干的药草。
护肤膏看起来小，但上百个背起来还是很重。
高春玲干粗活习惯了，这点重量可以承受。
姜初瓷体质有所改变，就更不用说了。
母女俩轻轻松松的走在路上，到车站买了去市里的车票，随后到车站后面停车的地方。
每辆车的前挡风窗左下角，也就是副驾驶的位置。
都有放着一个小牌，上面写了车次地址，这个要自己找车。
“就这辆，还有五分钟发车，我们赶紧上去吧。”高春玲找到车后，自己先背着大包走了上去。
姜初瓷紧随其后，然而上车的那一秒，她面部表情僵硬了几分。
有一种立马登上天堂的错觉。
两个字，难闻。
车里飘散着一股皮革臭味夹杂着某种酸味。
应该是上一趟客人在里面吐过，味道也还没有消散。
“初瓷，你干啥呢？快点！”
已经找到位置坐下的高春玲，见她还没上车催促一声。
姜初瓷对着外面深吸口气，随后一股气上车坐下。
还好车上人不多，也没有规定必须坐在票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