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搁这儿哭鼻子呢？”
一道散漫随性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黎雾头顶上方落下。
黎雾抬头看去，就看见穿着黑色衬衫的江妄站在不远处。
慵懒又随性。全身上下连骨头都透着一个懒字，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
黎雾当时脸色就有些变了，警惕的看着他，还不忘反驳了一句，“谁哭了？！”
江妄漫不经心的朝黎雾走了过去，薄唇勾起邪气的弧度，懒漫的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黎雾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透着“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的意思。
见状。
江妄笑了，“你是他的人，我还能怎么着你不成？”
因为之前喝酒那事，黎雾对他印象不好。不想跟他说话，但也惹不起他，只好起身打算躲得远远的。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江妄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也不拦着，只是懒懒的道，“这部剧，我也有投资。”
言外之意，她能躲到哪儿去。
黎雾回头看向他，眼神里有点错愕。似乎是在说，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见她吃瘪，江妄似乎觉得挺有趣的，刚准备打趣两句，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阿妄，你怎么在这来了？找了你半天。”
是影后梁清然。
她是标准的东方美人脸，温婉大气，时时刻刻都给人一种优雅高贵的感觉。
江妄也没看她，目光还落在黎雾脸上，慵懒而又漫不经心的道，“来看看你首次给人作配的女主，长成什么样？”
闻言。
梁清然脸上没有半分的尴尬，只是柔声道，“是沈导的本子好。”
在梁清然看过来时。
黎雾立马礼貌的打招呼，“前辈好。”
梁清然微微颔首，顺带夸奖了一句，“我刚刚看了你拍的第一场戏，还挺有天赋的，圈内很少有人能够接住知远的戏。”
而且她看出来了。
面对一个小十几岁的小姑娘，即便是第一场戏，温知远的演技也没有收着，应该是沈导特意嘱托过的。
“……”
黎雾心底微囧。
第一场戏她就拍了三遍，这位影后倒是只字不提。
黎雾有些底气不足的应下，“谢谢前辈夸奖。不过我感觉自己还没吃透这个角色，需要再揣摩揣摩，就不打扰您们了。”
说完。
直接忽视那道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黎雾朝梁清然微微颔首后，就径直转身离开了。
看着黎雾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
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站在那里的江妄，眉梢微挑，眸底意味渐深。
从看见江妄开始，梁清然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即便是在跟黎雾说话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都还是在注意着他。
此时见他一直看着黎雾，梁清然的目光微顿了顿。
随后。
梁清然温柔的，缓缓的，笑着问。
“阿妄，我跟她，谁更漂亮？”
……
后来不久。
周京淮似是突然想到了，黎雾目前正在沈亦尘的剧组，便顺口问了句跟他合作，感觉怎么样。
黎雾当时也不是抱怨，就是感觉很新奇的说，“原来在剧组里的沈导，和在剧组外的沈导可以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周京淮听后，大概能够猜到黎雾指的是哪方面。
他当时也只是揉了揉黎雾的脑袋，不轻不重的评价了一句，“沈导很敬业。”
可没过两天。
沈亦尘去周京淮办公室谈事。
“辛亏上次来问了你，没让我大哥在新联收购蓝耀集团一事中插手，不然这次不知道要赔出去多少。”
沈亦尘坐在黑色皮质的长沙发上，感叹了一句，“谁能想到，蓝耀集团的孙女竟然跟港城费氏有联系。”
说着，沈亦尘喝了一口秘书给他沏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在拍卖会上拍来的无价珍品，也就只有在周京淮这儿，只做日常饮用。
“费老爷子曾跟蓝耀集团第一任掌权人有私交，蓝耀会求到费氏面前，也不足为奇。”
坐在深色办公桌后的周京淮，头也没抬的淡淡的道。
屏幕的光映在他温贵的眉眼之间，更添几分清冽。
“这都是他们上上一代的事情了，再加上他们这十几年都没合作过，这谁能想到费氏竟然会出手帮蓝耀。”
沈亦尘难免看了一眼周京淮，笑着道，“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闻言。
周京淮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朝沈亦尘看了过去，语调很淡，漫不经心的，“也不一定。”
“比如沈导的‘敬业’，我之前还真不知道。”
沈亦尘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反应过来后端着茶杯的手都轻颤了下，有些讶然的道。
“哟，您家那位还给您告状呢？”
面对黎雾，他还算是吼得轻了。
要是放在前几年，或者放在其他人身上，被吼得当场情绪失控哭出来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就她那点胆子，敢来跟我告状？”
周京淮温雅贵重的眉宇间神色淡然，波澜不惊的道。
听到周京淮这么说。
沈亦尘大概也能够猜出黎雾没说什么，是周京淮自己察觉出来了。
微顿了顿。
沈亦尘才缓缓的开口，“这部剧在各个方面都是顶配。金牌的编剧，顶级的制作团队，一个影帝一个影后，再加几个一线大咖给她作配。”
“除开给他们高了几倍的片酬不说，我也得对他们负责不是？”
再说。
要做就做到极致，这也是他对自己导戏最基本的要求。
“如何负责是你的事，她不能受委屈。”
周京淮淡淡的道，“更何况，她悟性高。你慢慢给她说，她都会懂。”
话音落。
办公室安静了好一会儿。
沈亦尘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向周京淮，语气是难得的认真，“真上心了？”
静了静。
周京淮眉宇间神色不变，淡淡徐徐的道。
“她现在好歹是我的人。”
……
后面黎雾再拍戏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沈亦尘的态度变化。
经过几次旁敲侧击，她大概猜出来是因为什么。
所以有次下戏后，她专门找到沈亦尘。
委婉表示她现在正需要提升演技，沈导愿意教她，她心里就已经很感激了，不管是吼还是凶她，她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话，黎雾说的是实话。
只要真正能够学到东西，不管是再严苛的方式，她都能接受。
听完。
沈亦尘静静的看了她好几秒，才开口，“没事，我慢慢教也一样。”
“你没有经过统一的培训，对于你来说，自然而然就是最好的演技。”
黎雾以为沈亦尘是说的场面话，有些踌躇的道，“沈导，其实我……”
“黎黎。”
沈亦尘眉眼清润，含笑叫她，好像又变成了剧组之外的那个他，“我导的戏，我自然是想在各个方面都做到极致。这点，你毋庸置疑。”
“方式可能有所变化，但最后我要的结果，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
黎雾神色微赧，觉得自己闹了个笑话。她声音轻了轻，“明白了……”
“那沈导……就不打扰您了，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去钻研剧本了。”
沈亦尘嗯了一声，“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随时来问我。”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打电话，发消息，也可以。”
“好，我知道了。”
黎雾低声应下之后，就离开了。
沈亦尘看着她回去时，发现自己原来的位置被江大少爷占了之后，也只是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两秒，就拿着剧本默默的朝另一边走去。
沈亦尘突然想起那位对她的评价。
胆小？
到底是胆小，还是太过于通透？
……
黎雾平时，其实也不太能见到周京淮。
他起得比她早，回来得比她晚，还经常出差。一周也见不到几次。
对于他的行程，黎雾也从来不会问。
所以那天去拍摄代言的时候，黎雾也没想到会遇到周京淮。
——还是以那样的方式。